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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莫名的感动，马特感受到了何亚宁英雄气概之外的正义与善良。不忍拒绝这样的善意，马特点了点头。
“无论多么强壮的人，都无法避免弱点，胫、裆、腹、肋、喉、眼，这些部位受到打击都会产生严重的疼痛感，造成伤害，达到制敌的目的。”何亚宁立刻开始解说起来。他讲到人的骨骼结构，关节的活动范围，超过活动范围也会造成伤害，指、腕、肘、肩莫不如此，并有相应的技术动作达到制服敌人的目的。
何亚宁一边讲解，一边与马特拆解动作，马特总是一学就会，仿佛已经练习过上百遍。何亚宁停下来，问：“这些你以前学过吗？”
马特微笑了一下，说：“当然没有，不过你在教我的时候，我选择了掌握最快的那个平行宇宙而已。”
何亚宁蓦然半晌，叹了一口气，说：“当初我练到你这种程度，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师傅还说我学得快。”说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马特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最关键的，是对敌之时，要做到料敌机先，这个需要经过实战经验的积累，培养一种直觉，仿佛是神经反射的自然反应。”何亚宁最后解释说，想到马特既然能够选择平行宇宙，这料敌机先四个字，其实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地做到了，不禁呆了一呆。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何亚宁怀疑一切，或者说，开始相信一切。
“那么，那黑色的烟雾，到底是什么？”何亚宁心里莫名地感到恐惧。
“那是毒药，能够改变意识弦的振动频率，但破坏力体现在下一代身上，将把人类的智力水平限定在极低的程度上，就像其他动物一样。”马特黯然。
何亚宁向四周望了望，毒雾已经消散了，世界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何亚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认为马特是信口雌黄，但现在，他亲眼看见了奇迹，不得不承认，马特的话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还有解救的希望吗？”
“有的，万才同时也制作了解药，但我不知道解药被运送到哪里去了，工厂里没有看到它们，大概，只有万才知道吧。”
何亚宁马上想到要向领导汇报这件事，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人类文明则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威胁。他看着马特，面前这个人看上去是那么温顺，可是这灭绝人类的毒药却是他亲手启动释放的，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有意思的是，面前这个人还救了自己一命。何亚宁何曾留恋过生命呢？他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有了不同的意义，就在他们走出黑暗的地下的时候，他预感到自己和马特还会有很多人生的交集。这似乎是宿命的安排，何亚宁感到自己被巨大的力量左右着，他注定在人类的前所未有的灾难来临时发挥更大的作用。如同家用灭火器在整栋大楼燃烧起来的时候根本无能为力一样，国安局在这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件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那么，再见吧，我还要联系上级，把我的兄弟们赶紧救出来，并向领导汇报这一事件。至于你说的毁灭人类的事，我也会汇报，不过领导相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何亚宁伸出手来。
马特也伸出手，不知为什么，两只手相握的时候，马特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能就势同水火了，我会抓你回去。”放下手的时候，何亚宁说。
马特笑了：“我会选择不让它发生。”
他转身快步离去，仿佛与多年的好友分别，不忍回头。
32
分别了何亚宁，马特信步向前走着，这里已经距离坍塌的会所已经颇有一定的距离，国安局派出的守卫人员已经在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感到身边的车流人流丰富起来，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回了城里。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饥渴难耐，他找到一家面馆，吃了碗面。吃面的时候，他看到面馆里的电视上在报到刚刚过去的黑雾事件。医院里因为黑雾事件而就诊的人数开始减少，工厂复工，学校复课。路上骑车的人和行人有的还带着口罩，但多数人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即使是刚刚过去的事情，似乎也像短暂的黎明一样被人忘却，人们总是能够被眼前的事物吸引，全部精力都转移到当下的工作和生活中来。
马特用面馆里墙壁上的插座给手机充了电，买单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担心用移动支付会留下痕迹，就用现金付了款。这才发现，身上的现金已经不多了。
他走出面馆，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他想去找万才，但万才被抓走了，现在身在何处？他想回家，但想起何亚宁的话，再见面的时候，就会势同水火了，做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之后，怎么还能指望回去继续过普通人的日子呢？单位当然也不能再回了，恐怕到处都是抓捕他的天罗地网。一时之间，马特只觉得天大地大，一片茫茫，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就继续行走着，过天桥，走地下通道，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在一个地下通道里，一个盲人歌手吸引了他，那位歌手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很长了，而且已经半白，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双目翻着白眼珠，怀里抱着一把掉漆的红棉吉他，琴技粗劣，只是扫几个简单的和弦。但歌声从未听过，似乎是他的原创，歌词唱到：
“你决定世界的走向，
却无人慰藉你的忧伤，
苦难的世人把你渴望，
你却注定孤单，
独来独往。”
马特被这歌声感动了，他驻足倾听了很久，那老人歌者的声音嘶哑、苍凉，白色的眼珠望定虚空中的一点。歌词反复吟诵，只是这一段，仿佛一只温暖的大手，一次又一次抚慰孤寂的心灵。突然之间戛然而止，也许老人是累了，就那样不声不响地低下头来，如眠似寐。马特悄悄走上前去，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放在了老人面前破旧的人造革琴盒里。老人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在站起身的一刻，马特感到了莫名的天启，仿佛那歌声是老人传递的上帝的箴言。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他的使命，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的灵魂，他闭上眼，仰起头，把全部身心沐浴在这光芒中，承受着，刺痛着，幸福着。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指引，他的胸膛因此而充满力量，他不再畏惧。他感到了这个世界的死亡与新生，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他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与新生，就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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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万才的审讯陷入了僵局，根据反贪局掌握的证据，即使李万才不提供任何证词，也足以判刑，但如此巨大的金额里，其实疑点重重。一位市长，手中能控制的资金其实有限，怎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挪用了这么多的公款？账面上看，资金的来去痕迹可以做到闭环，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这是在掩饰什么。
如此数额巨大的贪腐，各级纪委均未收到过任何举报，这本身就十分不可思议。反而是最高检反贪局在侦查其他案件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资金流向，顺藤摸瓜，发现了这起惊天大案。最高检在了解最初的情况后，即致函省纪委协助调查，而且有意绕过了省委，因为担心省长崔向阳走漏风声。省长崔向阳是李万才的岳父，他的女儿崔晗是李万才的妻子，这层关系尽人皆知，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李万才的岳父和妻子均无法排除涉案嫌疑。
省纪委在暗中查访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第一手材料，并渐渐将调查取证工作向李万才的身边亲信人员靠近，其中，马特就是名单列表成员。但在这个过程中，国安局意外介入，并全盘接手了这个案子，这使得此案已经超出了经济犯罪范畴，从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国安局雷厉风行，直接从会所带走了李万才，但在这个过程中，马特意外生病，医院里意外逃脱。更没有想到的是，马特竟然重返会所。另一方面，会所里竟然发现了高级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而且操纵重型武器对抗国家机关人员。国安局协调武警人员参与行动，现场激烈交火，死伤惨重。马特打破僵局，走入神秘的地下工事。不久以后，反贪局第一侦查处处长何亚宁突破了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封锁，冲进会所地下工事侦查，随后发生了黑雾事件和剧烈爆炸。
办案人员虽然十分想撬开李万才的嘴，让他说明这一切，但李万才的眼神告诉他们，他们根本不配听到一个字。国安局的干事感到他们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的一角，隐藏在李万才一案背后的，可能是一场骇人听闻的阴谋。
而何亚宁的突然归队也说明了这一点，何亚宁在与马特分别后，立即联系上组织，派出救援人员从密道进入地下，就出了昏迷的三位国安局干事，经过检查，他们的生命都没有危险。这件事，何亚宁是暗暗感激马特的。
但马特在案情中的重要作用无疑在提升，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仅仅需要佐证李万才贪腐行为的一个普普通通、唯唯诺诺的小小的事业单位的公职人员了。而是成为引发黑雾和爆炸，并神秘失踪的关键人物。
对于马特的失踪，何亚宁对组织隐瞒了他有意释放的环节，只是说意外逃脱。局长罗亦好意味深长地看了何亚宁一会儿，让嫌犯从手中逃脱，是何亚宁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但罗亦好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何亚宁准备好汇报材料，因为黑雾事件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国际影响，总统林琛要第一时间听到最新情况进展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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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亚宁虽然十分疲惫，任何人经过三天的密室绝望，都会十分疲惫，但他打起精神来准备了汇报材料。因为是给总统做汇报，非同小可，局长罗亦好与何亚宁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到最后润色阶段的时候，罗亦好让何亚宁躺在自己的沙发上睡一会儿，何亚宁还想坚持，罗亦好板起脸来说这是命令，何亚宁这才休息去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
罗亦好看着，心里微微地疼，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给何亚宁披在身上，脸上流露出父爱般的怜惜之情。他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从小伙子进入单位起，他就看着他成长，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情同父子。罗亦好欣赏何亚宁的干劲、拼劲和狠劲，就像自己年轻时一样。现在自己老了，快退休了，看到年轻人的工作热情，就有种说不出的安慰感。罗亦好自己一生无子，他的妻子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是个黑白颠倒，营养不良的时代，妻子生产的时候，自己正在全国各地出差，妻子难产，差点死去，生下的孩子是个男孩，因为窒息，已经死亡。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他的妻子几乎精神失常，并从此再也无法生育。罗亦好感到愧对妻子，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能守候在她的身旁。现在他们都老了，互相称呼对方为老伴了，晚上的时候，家里面冷冷清清，四目相对，难免有凄然之感。罗亦好在心里也会问自己，为了工作，这样值得吗？每次他都自己回答，值得，当然值得，他守卫的是国家的安全。但是，好小伙子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说不定，也是这么阳光帅气，干劲十足呢。
这几年，这种感觉尤其强烈，他居然开始热衷于给局里年轻人介绍对象的事来，亲手力推就举办了几次单身联谊会。对于何亚宁，他更是几次谈话，让何亚宁注意劳逸结合，工作之余，也要及时解决个人问题，甚至帮助牵线搭桥，软磨硬泡地让何亚宁与姑娘见面。有时候，罗亦好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真的已经变成老人了，从前的自己，简直不能想象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天亮了，虽然不忍，罗亦好还是叫醒了何亚宁，两人洗漱，吃早点，穿好制服，带着打印好的材料，精神百倍地走出办公室。车子已经让服务中心提前准备好，就停在办公楼门前。两人上了车，朝宗岚海驶去。
汇报的地点是第一演示厅，对于这里，罗亦好是再熟悉不过了，整体建设方案就出自他手。何亚宁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两人等待了一会儿，总统秘书引导他们走入大厅。何亚宁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块巨大的屏幕，那块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此刻正显示着全国的实景地图，许许多多的红点在上面忽隐忽现。
总统林琛正背着手站在大屏幕前，听到罗亦好他们进来，他回过头来笑了笑，说：“这位是何亚宁吧？”
何亚宁立正，挺胸，大声回答：“是！”
林琛摆了摆手，表示不必拘谨，接着直奔主题：“说说吧。”
罗亦好立刻开始汇报，按照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材料，一五一十地把目前掌握的情况做了详尽的汇报，并递交了汇报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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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默默地听着汇报，脸上不动声色，待汇报完毕，他按下控制台上的对讲按钮，对着麦克风说：“调出马特的位置。”显然，大屏幕的控制室在另外一个房间。林琛在听取汇报前，似乎就有所准备。
只见大屏幕上显示出马特所在城市的地图，一个红点显示在地图上。林琛笑着指了指红点，说：“这是马特。”接着解释说：“马特知道我们在找他，他关掉了手机的定位功能。这个红点显示的位置是通过基站信息分析出来的大致位置，误差不会超过一公里。”
像自言自语一样，林琛继续说：“在这个国家里，国家安全是第一位的，其他任何事情都必须服务于此，包括隐私。每个人使用的社交软件，购物软件，新闻软件以及其他任何应用，提供软件服务的公司都必须服从并服务于国家安全。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任何人的画像都是一览无余的。”
他看了何亚宁一眼，微笑着说：“所谓画像，就是一个生活在网络世界中的人的形象，包括他的收入水平、性格、认知水平、社交范围、兴趣爱好等方方面面。他在社交软件群里的发言，在朋友圈里发布的信息，他为什么样的转发文章点赞，他所购买的东西，他所去过的地方，都是他的画像。在这块大屏幕上，每个人都是透明的。这可都是罗局长的功劳啊。”
罗亦好立刻立正，严肃地回答：“为了国家安全，义不容辞！”
何亚宁在局里见过这样的屏幕，但面前这一块，显然是国内最大的，他没想到，总统会有这样一间监控室，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在总统的监视之下，何亚宁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林琛继续说：“高检那边已经向我汇报了关于李万才的情况，我同意他们的方案，可以无口供定罪，金额确实非常巨大，完全可以量刑。”
罗亦好皱眉说：“可是总统先生，李万才一案还有很多疑点，大量的资金来源不明。关于黑雾，据马特对亚宁说的话，是威力巨大的毒药，如果真是这样，其破坏力恐怕可以与在全球引爆核武器相提并论。重要的涉案人员马特还没有归案，这个案子恐怕不是简单的经济案件。”
林琛沉吟了半晌，点头说：“你说得对，你们要实施对马特的抓捕。对于李万才，我建议无口供定罪，从重判罚，判处死刑，如果他愿意交代，可以改判无期。现在看来，经济来源是小事，黑雾事件是头等大事，是否真如马特所说，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分晓。老罗，安排我们在国外的情报人员密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