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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慕白的父亲还没有因为家暴使他的妻子致死之前,李慕白在城镇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李慕白在小学至初二的班上,担任的都是班长那种类型的班级组织者,而李佳轩的母亲是个老师。
李慕白和老师关系不错,自然也很关心幼年因父亲早逝而有些孤僻的李佳轩——那张唯二清晰的两人照片,就是李慕白抓着镜头喊李佳轩抬头时拍下的。
李慕白那个城镇的大部分人都姓李,但李慕白在那里却没有其他的亲人。
所以在父亲入狱被剥夺监护权后,李慕白被社区纳入集体户口,后来统一规划到市区教养。
初二之后,李慕白就没有再回过城镇,所以就算大学里李慕白遇到过几个城镇认识的人,却也是连招呼也没打过。
更别提李慕白和木澜不怎么熟悉。而且她的生活因为童年的家暴阴影,所以对男性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是以李慕白怎么也不会去在意,那旁边宿舍同学的一个交往了两个月的男朋友——即使那个人是她曾经的小学同学。
而李佳轩也是,李佳轩学的是生物研究,大概是为了想办法救治长期操劳而重病的母亲,从这点看来他倒是孝顺,也不应该会是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的人。
自从他和他姐姐李宜轩先后隔了一年上了问经大学后,他就一直埋首在实验室里,而他的姐姐自己做些兼职,日子过得清淡。后来李佳轩的母亲在他大三那年去世了,他们姐妹匆匆回家办了丧事就又回了学校。
城镇里的人倒没人觉得他们行事寡淡,毕竟有好几次,有人看见李佳轩到地下血站去卖血……要不是为了母亲背上了债务,再怎么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惨淡,而去忽视内心的伤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处和窘迫,而这,有的时候不仅仅是靠努力和虔诚可以解决的。
云开雾他们用了整整一天,排除了李慕白和那个神秘男人再次挂钩的嫌疑。
但真是奇怪,明明李慕白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做那样的事的人,但偏偏她在别人的形象中,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即使她在某些地方表现得真的很幼稚,也难以让人信服。
而最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男人的李佳轩,在他们没找到合理的证据,证明他在3月7号仍在宿舍时,他们取得的其他任何证据都没有任何用处。
更有Perry觉得来到F市没自己的用武之地,还打算自作主张去偷李佳轩的血液来进行比对的愚蠢行径!
“你是不是傻?”,Alex无可奈何一句,“你去哪里找他?他要是从荒山那边走的话,你知道毗邻多少个县市乡镇吗?你竟然还要去守株待兔,你说你在哪里守,在哪里待?”
在这种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云开雾他们去李慕白乡镇一趟了解了个大概后,回来已是深夜。
而第二天关于李慕白的案件的媒体会之前,还需要进行案件讨论。
云开雾和Alex,Perry作为代表受邀参加,至于其他的西国部下则听候指示。
“Loise,今天回酒店休息吧!”,Alex对云开雾说,“好好休息,明天才能继续”
Perry也一脸憨厚眼带期盼地看着云开雾,让云开雾感受到了淡淡关怀的温情。
是啊,还有他们!云开雾这样想着,难道真相还真就能这样被掩盖隐藏了吗?不,只要有心,任何障碍都再不成障碍。
3月21日,距离案件过去了15天。
很多不明所以的民众因为一些言论的误导,而选择在*府、法*部门前举行示威,为死去的七名女生申讨公平,督促*府加紧破案,将李慕白绳之于法,并不要被外国警方牵着鼻子走而包庇罪犯。
而一些略知根底的媒体记者,因为这华国第一场实时跟进报道的,有可能涉及跨国*品案件的大案,则跃跃欲试想要在媒体听证会上挖出更有价值的媒体材料。
听证会大厅开媒体会之前,云开雾早已经去警局会议大厅。
只不过在要入场进行案件讨论时,却被告知由于所负责的案件不同,他们要讨论的是李慕白的案,而云开雾负责的是跨国*品案,所以提出了希望云开雾不要干涉他们的*务的请求。
云开雾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上去就是同一个案件的案件,却硬生生地被用法律上的定则划分开了,所以只好就那么站着。
Alex抬头看他,“事情有变?”
云开雾淡淡看他,“看来他们并不想如约放了李慕白”
云开雾轻笑一声,“本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看她很可怜……现在,我倒真有兴趣想做点什么”
云开雾眼里一抹幽光闪过,Perry不禁缩了缩脖子,学着Alex一样跟在旁边一言不发。
听证大厅里的记者熙熙攘攘,都焦急地等着会议室里的警察能讨论完出来接受听证。
听证大厅的座位分成了三大排,中间一排是记者,台上左首有些是受害者家属和一些关心此案的民众,右首则是各区派来的警察代表,以示听证会的公正。
云开雾他们本来要参加案件讨论被拒,就径直下楼进了听证大厅里,大厅里的人看他们三人一身西国首都警服走进来时,目光各异,但过一会都转开头去。
西国国力本就强盛,最近几年更是发展迅速。不仅成功将许多品牌店开进华国,还利用华国文化为他们所用,赚足了华国人民的钱,吸引了年轻一代对他们的崇拜追逐。许多社会学者对此现象提出批判,但不仅他们的妻子喜欢那些珠宝美妆,他们的孩子成天也崇尚西国文化,就连他们自己,有时也觉得西国的理念和一些东西的确是好。
他们想重振国威,虽然知道这不是一代人,就可以一蹴而就完成的,但却没想到会如此的难。
也许是由此感受到了一些差距的无法逾越,华国的父母大抵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从起点处就差人太远,然后就被人远远落下一截,如此倒是助长了西国企业在华国的繁盛。
不过这次的案子太大,为了避免再有类似李慕白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渣--隐藏在学校威胁自己孩子的安全,而且他们隐隐又听到一些什么勾结国外,*品之类的消息,所以看到云开雾前来,觉得他大概是想来和稀泥--毕竟国际上对他是威尼斯宾格家族的独子身份,也是略有风闻的,虽然云开雾自力更生,当了素有拨云开雾名号的精英警探,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和自己的父亲打配合呢?毕竟威尼斯宾格家族以前可只在黑道上混迹的。
听证大厅里没人敢多再看他,但在余光偷偷瞄到云开雾解开了警服外套,坐在中间一排前排的记者席位上时都吓了一跳,却也感到不解。
听证会负责人员上前,“云警官,您的座位在另一边……”,云开雾坐在那里垂眸不语。
一旁的Alex就站了起来,不知道何时掏出手机横在负责人员面前一笑。
“这是我和云开雾的国际通用认证记者证书——在国际网络中心有记录的。这次特殊的听证会不是面向公众的吗?而且实时报道,我想,我们有权利坐在这里……哦”
Alex突然想起了什么,推了旁边大大咧咧坐着的Perry一下。
“你没有记者证,边儿坐着去。这样可以了吗?”,最后一句话Alex却是对着负责人员说的。
Perry闷闷不乐地做到了民众那排,负责人员看了眼整顿以暇悠悠看着他的云开雾,和笑眯眯的Alex不由地冒了冷汗,咬了咬牙道,“可是每家媒体只有几个名额,西国的名额已经满了……”
负责人员还没说完,Alex就像腾了火的鼹鼠激动起来,“他们在哪?噢,在那啊……”
Alex转头看了一眼左右,发现了坐在他们旁边心惊胆战、一脸惊恐眼看着他们的两个金发碧眼的西国人——正是Alex不知道何时摧残过的媒体人,Alex赤敕敕走了过去,抬手一人一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打出门去。
“这样可以了吗?”,Alex坐回了云开雾身边,天真无邪地问那个听证会负责人员,真真的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大多数人嘴角抽了抽,连那个负责的中年人也是无语,大概没想到冷冰冰的云开雾身边有这样无赖耍皮,只得欠身退了下去。
Alex偷偷咬牙切齿地和云开雾咬耳朵,“我又当了丑角,你高兴了吧?哼!”
“怎么会呢?是他们自己作怪,选了做记者这个职业,才撞上对记者又爱又恨的Alex大少手上的,幸或不幸,只有自己知道了”,云开雾端的是一副纯良的无邪。
“当初要不是你叫我要把媒体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化嘛,结果害我反被坑惨了,这归根结底还在你的身上,我怎么就分不清好赖人还傻傻地被人卖呢!”,Alex双手环胸气呼呼地倒在椅背上道。
云开雾也心知Alex那段被流言差点终结人生的黑暗时光,说到底,Alex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想法,但总归也是为了他。
云开雾正想开口劝慰几句,不想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穿着暗黑西装的中年男子在随从的跟随下落座在前,听到了Alex的抱怨忍不住哼了一声。
以往男子也是冷静之人,似乎这次却是忍不下心火了。
听证会上除了底下三排座位正对着讲台,中间还有一个铁栏杆围着的审判椅。
那个男人坐在审判椅后面,目光幽深地看着李慕白将会被押进的那个侧门。
云开雾Alex认出了那个周身气息表象干净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问经大学经管系系花李如兰的父亲——F市的副市长,书记员。
云开雾心思电转,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
“李副市长节哀”,云开雾道,却还是未来得及再说一句就被打断,“我不用节哀,只要你别多管闲事就是了”
云开雾心道他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在里面,就算有什么旖旎的念头,这种境地下他也根本不会做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最多不过也就是因为以往的生活而勾起的一些想法罢了……只是他们这般敌对作态反而激起他的好胜之心。
哼,说起沽名钓誉,其实他才是真正的人面兽心吧!
亲生女儿死了,他固然有些悲痛,只是那悲痛明显不及他利用这次案件争取同情,再顺势将管理失职的市长落下马的机遇好的多。
云开雾看了看他化过妆,明显修饰过的脸,不解道。
“我怎么多管闲事呢?李副市长可是不清楚?说难听点,要不是这次案件涉及国际上出现的最新型*品,我一辈子都不会从万里远的地方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云开雾紧盯着他的脸,一口一口地叫着李副市长,生生地戳着他的肺管。
“说到底,那些害人地东西还不是你们国家生产出来的,祸害到我们国家你还有脸说什么?”,李副市长不屑道。
云开雾淡淡抬眸,“呵,也是说到底,那不过是过度文明所带来的后遗症而已,撇开别的,你们不是也正积极向这条路迈进吗?而且,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品的危害,所以才需要我们摒弃前嫌,一起去应对这个全世界都会遇到的难题,不是吗?”
云开雾站了起来,“我并没有想插手别人的事情,也没有想扫谁的威风……因为如果一个人真的有威风的话,谁都扫不掉的”
“还说不是!”,李副市长怒道。
“如果不是的话,你凭什么李慕白不是凶手?”
“但也没证据说李慕白是,不是吗?你用媒体煽动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难道不会心虚吗?噢,对了,我忘了,真正在仕途上的人,心虚的话,就真的输了”,云开雾走到了李副市长的面前,轻轻道。
周围的人都各自忙着,家属忙着悲伤逝去的人、记者忙着手中精绝的材料、警察们也忙碌着思考最近的形势、一些开小差的人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是以没有人朝这边多看,也没人认真有听到这细碎的对话。
不过纵使有人觉得奇怪,但依照他们的身份,也没人会说些什么就是了。
“那不是我的错”,李副市长冷冷一句,他倒是真的没觉得亏欠谁过,自然不会认同云开雾指责他的话。
“所以这么说来,李慕白抓了也就抓了,要是一个不慎判刑了关了也就关了是吧,当然这也没你这个当官的什么事是吧?”
云开雾挑眉阴沉道,不过下一秒却是话头一转,“不过她不该遭受那些,因为没有人,生来是为了让人构陷的!”
“比起我女儿的性命,她那算是小事吧,难道我女儿就是活该了?”,李副市长那副不负责任的问话,生生地将他周正的面庞弄得令人生厌了些。
云开雾紧了紧下颚,“如果她是你女儿,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可惜她永远不会是我的女儿,所以你这么做永远是错的”
云开雾并未再开口回话,深沉的眼眸里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情愫,但却很好的克制。
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着,仿佛不可见的火光在空气里交火。
就在两人这么静静地对峙时,会场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听证会负责人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华国首场实时报道的重案听证会即将开始。
云开雾这才收回目光,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还不知道自己会败在哪里的人一眼,长腿一跨,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几瞬过后,会场彻底安静了下来,F市的高层警务人员和特派员张惊羽鱼贯而入,紧接着是一身单薄的李慕白也被押了进来,按在审讯椅上。
李慕白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云开雾,她本就不蠢,也知道此刻由不得她说了算,只能任人鱼肉,是以整个人的气息尽无,浑身黯沉无光。
云开雾不知李慕白心中的绝望,但也大抵知道她不好受,看着明明不远,却遥遥地像坐在天边的李慕白。她瘦弱的身子,细细的手臂可能都没困住她的铁栏杆粗大,尤其是扎起的头发下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苍白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云开雾只得缓了缓呼吸,告诉自己不用急。
张惊羽作为特派员,这件案子的一切理应由他主持,不消说筹备一个听证会耗费了多大的心力,张惊羽自那次变相的发言不再答应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后,却是更加的努力要把这件事做好。
“全体起立,让我们为逝者默哀”,张惊羽先是开口缓缓道,声音沉闷。
众人站了起来,却是不知心事究竟何处,短暂的默哀过去以后,所有人又坐了下来。
张惊羽开口,“我想大家都知道大案的重要性。我作为特派员奉命督察此案,在此谨誓,必将公平公正对待本案所有人员”,张惊羽的声音低沉犹如大提琴般,莫名有种让人安静的特质。
“当然,恕警方办案的保密性,那些图片在此不能展示。不过在此,我很乐意将此案的特殊性告诉大家,以示我们办案的决心。现在由我为大家简要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张惊羽拿起手中的一叠报告,略看了看,便放在一旁,继而抬头正色道。
“华国年3月7号,F市问经大学经管系宿舍共八人在内在宿舍,七人遇害,分别是李如兰,马文瑜,戴玉彦,周未微,陈可,莫阳雪,杜梦雅;只剩下李慕白一人——本来案件是不能公开的,但因为李慕白3月7日已经满16周岁成年,所以在此公开”
“案发现场只发现她们八人的指纹,和一滴3月7日凌晨左右滴落新鲜男子血液;没有找到凶器,我们将阳台前门,甚至整栋大楼旁的空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也没有找到凶手遗弃凶器的痕迹,另外我们也讲整栋宿舍的人迁出,检查了她们的随身物品,也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同样,我们也没有任何那个神秘男子的线索……所以,案件就此暂无进展”
张惊羽抿了抿唇,停了一会,坐了下来。
听证会负责人的声音传了开来,“现在,如果有谁对案件有任何疑问,可以提问,我们将一一回答”
负责人话还没讲完,就有一大片的手举了起来,云开雾也由Alex双手帮着他举了,只是张惊羽先点了坐在前排的李如兰的爸爸。
“没有凶器,是不是有李慕白勾结男人,把人强jiansui尸,甚至将凶器带走的嫌疑?”
现场的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人都被他如此震撼消息惊呆了。
Alex眨了眨眼,对云开雾道了一句“他可真狠心说的出口”,云开雾不置可否。
Alex倒是大约明白了,李如兰小时候本就不洁了,长大了也不可能嫁给任何高官世家给他提供助力,而且他本来娶李如兰的妈妈也是因为她的官宦世家,后来才当上副市长的,现在有另一个机遇在前,怎么会狠不下心?
“难道不是吗?”,李如兰父亲嘲讽地刺了一句。
张惊羽看了一眼家属民众席位上眼通红看着自己的人们,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只好点头,承认这未说出口的事实。
“我有问题”,云开雾没等张惊羽回答什么,径直站起来说,“李慕白定罪了吗?”
张惊羽摇了摇头。
“那她不是罪犯,为什么戴着手铐?”
云开雾淡淡一句,“在华国刑法中,未被定罪的嫌疑人只有在刑讯或转移时需要戴着手铐,如未被定罪,不得在公共场合对其本人未有的罪行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张惊羽一噎,不知如何回话,众人想想倒也真是,只不过这种小事倒还真没人在意,所以以往有人觉得不妥,却从没人提过。
张惊羽自诩公正无私了,所以见此只得让警卫拿上解了手铐。
张惊羽原本以为云开雾的发难不会太猛烈,没想到和李如兰她爸那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么一下,就让自己不得不解开李慕白的手铐了,还真不是盖的。
云开雾而后微微侧向就近的媒体。
“我还想请特派员解释一下关于李慕白被非法监禁,以及听证会过后的去向;毕竟张特派员说过每个人的生命权利都是神圣,不可叠加能够取代的。而且不是也没有证据指向李慕白就是犯人吗?”
张惊羽为难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额,由于此次案件的特殊性,我们的办案人员需要更多的时间,所以……”,张惊羽有些艰难地想要把话继续说完。
“所以是能力有限不得已而为之?”
云开雾开口,“也是,承认警队的差劲,总比承认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的好,对吧?”
李慕白只听到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荡在整间会场内,不由发抖的手指也慢慢恢复过来了。
“无论是大案小案,法律都有相对应的规定给足弹性限度;就连当初X省11人连环杀人案件的嫌疑人拘押,都不过是延长三个工作日……而这次嫌疑人李慕白的拘禁时间,就算从3月7号开始,到今天警方已经非法拘禁了李慕白9天之久”
云开雾如是沉沉道,清越的声音回响在这偌大的听证会场上。
张惊羽目光闪了下,“但其中有几天是要去首都确认一些事宜……并且,我们保证在听证会完毕之后,会按照相关规定处理”
“虽是那样说,但也不是协助调查,而是强行带去的了”
云开雾轻笑一声。
“我实在不明白,怎么就不能把人放了呢?如果嫌疑人不肯配合的话,还能告她妨碍公务,藐视司法权威再抓起来好好齪磨……这不放了,省了叫人通知的跑腿费,却是连正法的心都扔了”
说到此,云开雾摇了摇头。
“而且听证会后按照相关规定处理,是怎么处理?不是应该当庭释放吗?又没有证据不是”
云开雾眼睛直视张惊羽,心里却冥冥生出了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仿佛在这万千人手下救走了李慕白,比当初救了自己那般更加庆幸。
李如兰的父亲从一开始就被打断,甚是不满。
但他收到了暗示,上头的意思自然是不愿多提及*品的,不让云开雾发问,他能多混乱视线就多混乱一点。
“我的女儿,从小像朵鲜花那般娇养着,连打针都怕痛,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冰冷地度过了最后的时光,比起这个,她那算的了什么!”
李副市长一向温雅示人,说这话饿这次却是义愤填膺。
云开雾也丝毫不让,“如果李慕白也是无辜的,你又凭什么平白无故让她浪费这么多生命陪你耗?张特派员曾说过,每个人的生命权利,不是靠叠加就可以藐视的,没有人有资格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觉得那没什么的话,那为什么不放了她?如果放了她,那好像也没什么吧!”
张惊羽虽然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不对盘,但却没想到情况如此。
家属民众席上的孩子母亲哭红了双眼,也许在为那逝去的岁月,曾付出的爱。后排一点的记者因为不知道这么劲爆地消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准备了一些平和的问题而不知所措。另一排的警区代表则正襟危坐在座椅上——事实上他们除了正襟危坐也别无事情可做了。
“云开雾你别太过分……”,李副市长试图拿出上位者的权威。
“你才是吧!让我想想,是因为你要对手下的家族有个交代,还是因为是*府的意思,因为那个神秘男人的血液,担心牵涉太广,还没想好和黑社会翻脸,所以才不想负责?”
云开雾毫不负责任的说出令人目瞪口呆的话,任现场一片唏嘘,自己却是一脸平常。
听证会举行到最后,如愿的按照云开雾所设想的那般,李慕白被无罪释放了。
而李慕白只被告知需要随时听候传讯,就被挥手赶着离开了。
Alex看着傻呆呆站在庭中央的李慕白,继而被媒体,和逝者亲属围了上去,像是小羊羔被狼群围上一般,刚想上前。
云开雾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走”,然后他只再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匆匆挤过来的Perry还没站稳,只得又跟着长腿二人组离开了会场大厅。
按常理来说,为了保护证人,F市警方会暂时将李慕白带到后方去再释放。
但因为云开雾激烈的言辞,和李慕白这个让他们警队丢了颜面的罪魁祸首在。
张惊羽在手下过来询问的时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管她呢,就把她放在那,免得说我们偷偷把她藏起来了”
一干人走的很是干脆,云开雾也就很放心地走了。
“你这么上心,干嘛不等她一下?”,Alex追上走在回办公室路上前头的云开雾道。
“她会找到回去的路的”,云开雾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书桌旁边。
“那也是……可她又没有住的地方,怎么回去?”,Alex百折不饶。
云开雾拿起资料的手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却马上恢复。
“我们现在该做的是查清楚那个李佳轩的事情,而不是被别的事情打扰”——更何况如果她会找不到住处,那也不是李慕白了……
云开雾叹了口气走到了分析板上,看着Alex和Perry。
“这不是西国,不是我们的地盘,而且我们同华国的外交也有些问题,也不能随意猜测,以免他们有机会指责我们干涉他们国家的司法”。
云开雾顿了顿,“所以,我们只能确认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将李佳轩抓捕——但这次,我们必须用正规的方法,就算麻烦点也不能气馁;我们并不是他们的真兄弟,做错了是会被揪住不放的”
云开雾眼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有些一愣,明显吓到的华国人Perry,还好补充了一句,“虽然这是换做我们也会这样做的事”
云开雾挑了挑眉,抬头看着窗外那棵高耸的银杏树叉刚好网罗住了一支电线杆。四通八达的直线向四方箭行,仿佛可以看见细细的蓝色电流穿过跳跃,律舞,将激舞的信息作为一种符号传递到每个人的手上。
3月22日,阳光晴好。
李慕白从街角的一家理发店里出来,头上还有那个女老板给她强烈推荐的一款迷迭香的香精油味道。
是的,李慕白去剪了头发,把原本紧紧束在脑后的马尾换成了中分长发。
拜她从小所受到的影响,李慕白也不记得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从监狱里出来就要改头换面才算新生。
李慕白不太相信气运,神学之类的,但心中总是隐隐有那么些感觉,好像有个人在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似的,大概都是随波逐流吧!
只不过李慕白一出门就有些后悔了,她好不容易才养长了点的头发又短了,本来她还等着留再长点可以卖钱也说不定呢!还真是。
但她很快就把这年头撇到一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顶宽边的深绿色帽子,加上一身的牛仔,活像个到处采风的女摄影师。
只见她静静地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从繁华的城市中心挤上拥挤的公交车,眼看着跟着自己的便衣警探快要跟不上她跑的速度了,她还特意停了一下,回头看他。
那个年轻的便衣被看得愣了一下加紧冲了上去,才算跟着上了去问经大学的车。
年轻便衣大抵是第一次上岗,又太过慌乱,不时扭头去看坐在车后排的李慕白,李慕白也这样看的不舒服,也是屡屡抬头看他。
年轻便衣大约觉得自己并没暴露,最多像是个爱慕她人的跟踪者,说不定李慕白就是这样觉得的,如此,年轻便衣倒没一直回头看她。
不过年轻便衣注定是要吃这一亏的,因为待到问经大学站到了的时候,年轻便衣突然回神,朝后排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李慕白早就不见踪影!
然后才反应迟钝地想起好像不久之前是有个人推了自己一下,但他想着公交车上的推搡很正常,就没多想,难不成她是那时候下车的?
年轻便衣越想越觉得自己蠢笨,后悔不迭。
李慕白倒不是真的甩掉他的,她本来还想说有个警察跟着也好安全一点,不过他没跟上来,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托李慕白记忆力好和擅长克制的福,李慕白对于只要不是奚落到她面前,甚至是奚落到她面前的人,也只不过是默默走开而已。
因为她见过太多,比这更不好的事情,也无法改变她这对于任何事情都死气沉沉的态度,所以基于上,她本来就对大多事不是很热衷,也不会多想。
李慕白是在问经大学站前三站下车的。
问经大学的右侧是沿着公路的走向修建的,周边是很多的山林环绕,从山路走的话,自然有无数的入口。
李慕白从一个小巷走进去,翻一个小山包,就可以从体育馆的破洞围栏里进去,穿过雷泽湖,再去她的宿舍。
算盘打得很好,也做的很好,她坚持着跋涉,很快就从山包那头翻进了学校,只不过没想到再看到雷泽湖时,她却没那么潇洒地直接走开。
李慕白擦了擦流下脖颈的汗水,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把身上的衣服拍了拍,仿佛又回到了这三年多来无数个日夜中,待在这雷泽湖的某个其中一天。
微风轻抚,满目苍绿,雷泽湖边的白桦林和杂树林交相掩映,带着凉意的风就从那树林的缝隙里吹了出来。雷泽湖边艳阳正好,湖边上的斜坡草地星罗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园艺造型。
李慕白就堪堪地站在那里,任凭波光粼粼恍惚了神思,周围的椴木香气,和阳光的味道糅合,浑然一体。
而李慕白的身影一动不动,隐于冬青团树后,却仿若遗世独立。
虽然李慕白放空了自己,但她一贯不会是那种全身心放松的人,余光瞥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不经意地朝自己靠近。
李慕白心中蓦地想起警局里他们提到的那个神秘男人——李慕白虽然不曾意识过有男人的存在,但却并不代表她自傲到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雷泽湖旁现在没什么人,李慕白想要从反方向离开,压着帽子穿行在高大的盆栽中间。
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却不见踪影,李慕白一阵心慌,转过一个大团树丛又撞上一个人,李慕白走的太急,结果一下子刹不住,坐倒在地上。
李慕白真是有些气火。从小她就深感到对自己命运无力掌控的无奈,所以自从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以来,就把自己的生活严格把握的仅仅有条,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过、恐慌,触碰到这么多尘土,榆木气息,未蒸发的沾染了污秽的露水……却无可避免,李慕白全身抖了一下。
那男子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李慕白,湖边小径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李慕白低头,也没抬头看,直接身子转了个方向爬起来要走。
那男人伸手扳住她起来的肩膀,“李慕白?”
李慕白一愣,回头看他,男人身后的太阳光线刺目,他又戴着和墨镜,几乎看不清背光下的面容。
但李慕白却诡异地认出了,那个人她没见过几面的云开雾!
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李慕白反身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想要站起来,云开雾却按着她的肩膀迟迟没有松开,活像只调皮的小狗,被人制住了命脉般滑稽。
李慕白自甘堕落地直接坐在草地上,抬头看他,眼睛睁得圆圆。
“我已经被释放了”--所以你不能抓我!她眨了眨眼睛。
云开雾奇迹般地知晓了她的潜台词,眼里流露出一股好笑的意味,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云开雾坐下后转头问道。
李慕白缩了缩身子,云开雾也毫不介意,装作不知道地看着她,李慕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想回来……”
云开雾抿了抿唇,“怎么不从大门进?”
李慕白因为他没有追问而刚松下来的表情,又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嗫嚅着,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遮掩的必要,低低道,“他们也不让我进来”
“我被开除学籍了”,抬眸看到云开雾皱眉审视的眼光,从来不和别人说自己的事的李慕白不由地就说出了口。
云开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就算是这样,那也需要一个月的审查工作日吧?”
云开雾只是疑惑,倒没想过不相信她之类的问题,只不过却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的意思。
李慕白却是一瞬间有些怒火,丧气,各种情绪交织的情绪,简直不想开口,但她还是忍着,淡淡地。
“李如兰的舅舅是我们这主管教育的……”,声音消沉,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云开雾一阵沉默,喉头滚了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了,这他能怎么说呢?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想碰上,很多人也尽力想避免,但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云开雾今天会在这里,只是因为Alex,Perry他们各自带人,去找那个李佳轩的资料和行踪,他自己不知为什么却一个人独自来到这里,现在想想大概冥冥之中是为了来这里看李慕白从狗洞里钻出来吧!
云开雾有些失神,直到李慕白身形一动。
云开雾立即反应过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李慕白不解,“我为什么必须告诉你?”
云开雾凌厉一眼瞥了过来,“哼,你这么**祟祟地偷溜进来,任何作为一名有责任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员,都一定会盘问你的”--你有什么权利能拒绝?
这是云开雾没有说出口的,但李慕白也已经很明显地意识到了。
李慕白继续保持沉默,云开雾侧头看了她宽大帽檐下的方形下颚紧紧地合着,心中微叹一口气。
“你不生气吗?就这样被取消了学籍”,云开雾问。
李慕白只要是转移了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后,就算其他的问题也很不想回答得话也还是会尽力回答的,她顿了一会。
“不,相反的,其实我很感激;我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有些东西在我眼中显得弥足珍贵,比如说我的安全,我的自由,我所能做的事情……”
“说老实话,我虽然小时候、即使直到现在生活的也不怎么好,但也没有走上犯罪、乞讨,或者贩*之类的路子,这是多亏了其他人的帮助,社区有,学校也有,这次也是因为媒体,所以我可以被释放,而不是被剥夺自由,生活的权利,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李慕白的声音有些哽咽,点了点头。
“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怕,就算你们说曾经有个男人藏在宿舍里面,我也只是后怕一下而已,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而这种事情又不是我吸取经验就可以避免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不才会找任何人报复”
李慕白更用力点了点头,低低地说着。
云开雾这才意识到她的重点是在最后一句,她解释了这么多,心惊胆战着,即使有些发抖也还是强忍着说完了,就是怕他误会,然后又把她抓起来吗?
云开雾心想,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又心酸。
云开雾从萧衍那里知道李慕白的这种恐惧与人接触的恐慌症属于一种心理疾病。虽然可以调控,但心理这种东西,实在飘忽得很,需要给病人提供舒适的环境,保持稳定的心理状态。
而这些却是连物质安全都无法保障之人最不可能做到的。
而李慕白童年时期所养成的一切生活习惯,惯性思维等等都注定了她不可能放任自己,她只能很用力很用力地活着,计较着一切的事情。
云开雾心念一动,“那你是打算自己查吗?”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去读经管系那种……都是有钱人的院系”,云开雾不着边际地补充了一句。
李慕白不语,然后转头看他,“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读?”
云开雾看向幽远地湖对面的林荫小道,“大概在这片土地上都有些弯弯道道吧,感性又肤浅,允许自嘲,却不允许别人说出事实,但这其实并没有必要……因为我不是,我是在别的土地上长大的,有别的不同想法,如果我真的想指责的话,我会说出口,所以你不必想得太复杂”
李慕白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我觉得我们并没有讨论这个事情的必要”
“我发现你不仅不太听话,还不会分主次”,云开雾看她。
“现在我很怀疑你带着某种目的,虽然那怀疑很唐突,但你这种带些湿气,没有阳光就会腐蚀外表无害的人,但其实却最为霸道,就算积着怨气也会忍耐的人,总有一天也还是爆发的吧?”
李慕白一阵无语,“是,我是不喜欢她们,确切的说,大多数人我都不喜欢,她们的所作所为每天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但我没有做过伤害任何人的事;因为我知道那是我的错,是我和别人长得不一样、想的不一样、做的也不一样,都我自己的问题,所以我没有……”,李慕白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我会选经管系,是因为经管系的课最少,所以我能打工,养活自己”
李慕白发现说了那么多话,根本就不能堵住他的问题,既然如此,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回答好了,李慕白干脆的回答了,脸却是有些冰冷。
“其实你也挺……普通的,就是,有些自私,独善其身,又口是心非的小缺点而已”,云开雾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过你生在女生节倒真是一个非常大的失误,因为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个女生,嗯,当然也不是男生,就是,很有想法而已”,然后他轻笑了一声。
李慕白没有接话,似乎思考他说的话,云开雾就在等待地过程中,眼睛没有离开过李慕白的绞在一起的手指。
李慕白一抬头刚想说什么话,却立刻察觉到他的目光所在,不由地松开了手指,藏在了身后。
云开雾的眉毛一挑,咳了一声,状似关心,“你的手,不处理一下吗?”
他隐隐看到了李慕白手心处的长条伤口,一些泛白的肉似乎都翻了出来,实在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李慕白蜷了蜷手指,不知该说什么,而当她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她一向沉默以对。
云开雾突然笑道,“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老是这么狼狈”,云开雾伸出手稳稳地把李慕白的一只手抓了出来。
李慕白一惊,就要挣脱,云开雾看了她一眼,李慕白才安定了一些。
也许是云开雾给她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李慕白任他扳开手指。
李慕白身量不高下的手指竟然和云开雾一八几的手指不相遑认,长长的麦色的手指一些细小的新鲜伤痕点缀,掌心的长形豁口,和虎口处的伤疤相连。
她的指甲干净整洁,骨骼分明,如果不是关节处细腻的肌理繁纹还算柔美,云开雾几乎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女人的手。
就在李慕白以为云开雾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把手放开了。
“没有感染,已经开始愈合了”,他说了一句。
李慕白愣了一下又立刻将手收了起来,总觉得那只白皙的手握过的地方还散着温暖。
“别担心,你的手很漂亮”,云开雾看她一脸的神色不明开口道,“因为这是你过去生活的所有见证”
是凄惨的生活见证吧!李慕白心想,他怎么晓得那种感觉像是苦苦挣扎在生存世界里的感觉呢?
李慕白不由地心烦意乱,觉得自己会在这么仓促的环境下和他谈话感到奇怪,就想起身离开。
以往她总是有很多理由可以避免自己不想相处的尴尬。
但偏偏今天她却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坐在这里,任凭他猜疑,还握了她从没被人握过的手!
李慕白径直起身,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她想说我走了,别再拦我了!可却觉得这么说太不近情理了,而且她也说不出口。
她偏头一看,云开雾仍坐在草地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前,他的两手撑在身后,慵懒地侧头仰视她,细长的眼因为阳光的刺眼而微微眯上——不同于李慕白那普通的样貌,身材,云开雾周身散发着一股妖冶的气息,这难道就是那种所谓异样的性感?
李慕白不知道,她也没来得及知道,因为没一会,不等云开雾发声,李慕白身后的草丛里就传出了细碎的拥吻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来的激烈。
李慕白脑袋都有些发蒙了,这还大白天的,怎么就有人能在这里做那种事情呢?!
一向反应灵敏的李慕白,有些怔楞地听着那越发加快进程的声音,猛的一下子清醒,然后拔足狂奔,徒留云开雾在原地有些莫名。
云开雾在标榜开放的西国也有过几个女友,是以没有觉得什么,但他立马想到李慕白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人,就一下子明白了。
无奈的一笑,云开雾利落地起身,追了上去。
李慕白在宿舍里一边查看的时候,还是觉得尴尬,尤其又有云开雾这么一个大雄性生物杵着,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就更显得无措。
云开雾自追上李慕白后,也只是静静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平行走着。
直到看到李慕白从护栏上爬上二楼的时候,才用门禁卡刷门而入,好笑的看着李慕白目瞪口呆又一脸懊悔的表情,然后慢慢走上三楼。
宿舍里的东西都被F市的证物组带回警局研究过,只不过没有任何发现所以又摆回了原处以便于案情调查。
云开雾看李慕白进宿舍后只直愣愣地看着血迹斑斑的地板,床帘没有动静,心里有些不明。
“这个柜子是谁的?”云开雾指了指立在门口附近的方形四格大铁柜的左下角问道。
那个柜子在一片狼藉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奇怪,因为根据案发当天的相片来看,这个敞开的空柜子最为干净,几乎一点血液也没有!
李慕白回头一看,随口一句,“那是李如兰的柜子”
“那这个呢?”,云开雾也不知为什么指了其他的柜子问道。
“莫阳雪的”
“陈可的”
“李如兰的”
李慕白犹自站在靠阳台自己床铺的位置下面,还不知云开雾冷冽着眼靠近,“你耍我玩呢!你的呢?”
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李慕白一惊,捂住耳朵跳来,眼神里充满责怪地看着云开雾,目光里满是控诉。
“哼,明明四个人,有李如兰有两个柜子……”,云开雾冷哼一声,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刚刚他指柜子时,李慕白只是淡淡一瞥,云开雾自然看出她的敷衍。
李慕白的眉皱起,她的面容虽然普通,但也算明朗,细薄的唇一抿,李慕白一噎。
“我没有用柜子,所以就给她用了,我也不知道她里面放的什么”
云开雾何其聪明,李慕白说是不用,但联想一下她们的为人,也知道大概是她放东西的位置被占去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想起,云开雾的心里就莫名有一股直觉——他不相信李慕白!
是的,他不相信李慕白,虽然他自认见过形形色色地人,但却没有人活得像她这样,怎么说,窝囊?
哼,可她绝对不是那种随他人摆布,听之任之地人,云开雾总是能感觉到她的反骨,即使她颓丧也还是不曾失去的深深地固执。
李慕白绝对是那种可以为了目的隐忍、克制到最后时刻,才绝地反击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即使暂时无法做到,云开雾也相信她会隐藏本心,伺机而动。
所以这样倔强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抢占了位置,所有东西几乎缩在一个床铺上过活呢,难道真是良善?
云开雾看着比自己矮多了的李慕白,眸色晦暗不明。
李慕白可不管他那么多,在宿舍里翻翻捡捡后,李慕白蹲在了地板上,假装在看刚刚云开雾看过的柜子,但眼神却在瞄着云开雾,似乎打算做些什么。
云开雾察觉到了,但却装作不知道,饶有兴趣地抽出了一本李慕白的书架上的笔记本,认真看着。
李慕白觉得云开雾应该没那么敏锐,不过毕竟她自己也是敏锐之人,说实在的小动作这种东西,几乎没人会不知道,除非是不想说的。
不过就算是云开雾知晓她也管不得了,总还是要拿的,不然怎么过呢?
李慕白这样想着,微微将身子背向云开雾,挡住了手的动作。
而云开雾一边看李慕白的笔记,一边分出心思盯着她,却不由得仍感叹道李慕白的笔记极其工整,字迹独特。
她的每个字几乎每个字一笔完,虽然有的字把一些部首按照自己方式简化,但总体来说有棱有角,清晰可明,非常坦荡,可见她这个人有极强的伦理道德,但也属于那种不畏传统的人。
不过她的思维逻辑可能很复杂,但粗略看来,她本来行事的方法却是很简单的做法,又有极大的,很难屈服的精神控制力。
不由地摇摇头,云开雾就想到她看似天生阴郁的脸,嘴角有些下撇,那是不常微笑的人所特有的面容。
斜眼看到李慕白把手伸进了那个她说的是李如兰用的空柜子里,稍一动作,没注意看到话还真是看不到那么隐晦的动作。
李慕白咳嗽了一下,站起身来看着云开雾,“你……我有事,想先离开,先告辞”,李慕白似乎是不耐烦在这待了的那般说了一句。
云开雾将书本放回原处,定定地看她,“你拿了什么?”
李慕白一惊,就要夺门而出,云开雾立刻就追上,将她按在了门上。
李慕白因为剧烈的撞击而疼得眼泪掉了出来,云开雾不为所动地将李慕白紧抓在后面的手扳了过来。
李慕白仍在挣扎,云开雾的身体定了定,用手肘横住了她的脖颈,压制住了她不停扭动的身体。
云开雾的心情很是灰暗。他以为自己没有看错人,以为她是那个可怜简单的女孩。
他没想过自己是救世主,能够有那种澎湃的情怀去为她做到一切不可能的事,却也不想将一颗诚心错付给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不得不说,云开雾真的有些失望。
他扯开李慕白攥在身后的帆布挎包,把李慕白想要隐藏的一张同柜子颜色一样的淡蓝色贴纸拿了出来,却惊讶的发现——那是一份署名为她的三千元钱的信托基金函。
云开雾不解,明明一件普通的事,直说就可以了,为什么她非要如此,这并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却做出这样让人误会的事。
还有证物组,竟然没发现这个!
不是云开雾嫌弃,F市的警力资源的确不怎么样,就连尸检也是。
除了因为尸体本身破坏严重以外,也没有具体有用的线索,所以云开雾只得依靠手头有限的资料来查案--是以今天才会让Alex他们去查线索,而他来学校这边整理思路。
今天要是其他人带她上来的话,说不定就被她拿走了吧,云开雾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不满。
“你拿这个做什么?”,云开雾举着那份基金函声色俱厉,“你不知道案发现场里的物品都不得擅自带走的吗”
“我知道……可我已经没有钱了”,李慕白也是一阵气恼,除了她的身份证外,她的所有东西都被扣在了警局,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待在公园里到天亮,初春的夜晚还有些让人瑟瑟发抖,她的所有钱都存了死期账户,只有这份基金函价值小点,赔点违约金她还能有两千五可以暂用,所以今天她这才从自动贩卖机下面找到了几个滚进去的硬币来到问经大学--只是想拿回属于她的钱而已。
云开雾这才注意到她帽檐下的脸面有菜色,泪水盈眶,明显一副沧桑的感觉,而且她似乎忍着腹痛,脸上有难忍之色。
云开雾放开她,有些讷讷不知所言,却没想到李慕白羞恼,一下子抢走了云开雾手中的信函,朝楼道那头转了出去。
值守的民警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询问,“云警官,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云开雾摆了摆手,“没事”,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嘱咐了一句。
“哦,对了,别忘重新检查一下宿舍里的东西有没有夹层,然后通知我一下”
云开雾堪堪地走过转角楼梯,望上四楼,他知道李慕白应该朝四楼上去了。
因为她知道那个守监控的人会上来,所以等他离开监控室的时候爬上四楼,就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四楼,也不会因为下楼正面相撞。
而等那个人下楼的时候,她跟着下楼,再从别处翻出去,简直神不知*不觉……
云开雾的脚步一顿,手放上了楼梯的金属扶手,轻轻敲了一下。
声音在金属管里震荡开来,云开雾嘴角轻扬,似乎并不在意转身离开。
回到临时办公室里,Alex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不甚了了,云开雾接了一个催他回去相看结婚对象的电话,也觉得并无几分时间可以浪费了。
按了按发麻的太阳穴,他并没有多言,坐在办公室小间的会议室里,挥了挥手让他们说说查到的线索。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们查过的那个悦色,就是李如兰男友顾寒朗的那个,*品的提供者是本地最大的*销,人称“南山大人”的南山牧野。他是本地的联网核心,几乎在F市的所有*品交易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Alex挑了眉道,“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据说他的前前前女友李宜轩三个月前去世了,按照记录上显示,她是因为吸*过量致死的”
“怎么样,听名字是不是很熟?”,Alex拿着手中的资料故意吊人胃口道。
“没错,她就是李佳轩的姐姐。而且她之前也有同李如兰她们几个一起出去过的经历,我们询问了当时几个一同前往的女生得知,李如兰她们的确是为了李如兰男友,也就是顾寒朗的悦色酒店的客户发展,而把一些大学生当做礼物,诱骗给一些重要客户的,而李宜轩也在那一次后,和其他所有被诱拐的女生一样,主动跟李如兰出去接见一些客户,然后依靠南山牧野的经济来源支撑生活”
Alex把一些关系图画在了分析板上,“所以,按照这样的线索,我们现在唯一的怀疑对象李佳轩,是有可能因为他姐姐而报复李如兰她们的”
另一面,Perry把李慕白的东西搬了进来,打断了一下,“云先生,这是你要我要来的李慕白扣押在警局里的东西”。
Perry有些气喘,“保管室的警官叫我要在晚上六点之前还回去”
Alex抽空伸头出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啧,可真干净”
云开雾看着那两张银行卡,社保卡,每个公民所具备的基本卡以外,其他什么的几乎都没有,活似像是个崭新开始的人一样。
云开雾不由地在心里叹道,要是一个人能够能这么清楚的掌握自己所真正拥有的东西就好了。
如果在死的时候能够清晰地说,这就是我的所有,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那样子的话才不会像自己那样,活的如此交错,还不时有迷失了自己的可能吧……
云开雾心念一转,蓦地有些感伤起来,为他所处的家族杂事而甚感烦心。
只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抽回思绪,拍了下手,带着不得不笃定如拳在握的笑容。
“好,那我们开动吧,就按照这条线索继续追查,相信会有意外之喜的”
云开雾他们的奋战不是没有结果的。
而刑侦组在云开雾的提醒下,把柜子通通翻开后检查了一遍,竟然在和的宿舍墙体间,发现了一个被薄墙板很好掩饰的移动墙洞,就是那柜子靠近墙体背面的板子,是可以滑动的!
这就意味着有人可以躲在的柜子里,拨开推拉的柜子滑板,把可移动墙板取下,钻进墙洞,再拿下的墙板,划开柜子背面的移动滑板,再转身一一只要封好身后的滑板,就可以成功地实现转移了!
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要不是云开雾偶然见到李慕白那信封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用同色系材料贴合在柜面上的话,就算他在那柜子前走过一千遍,他也无法发现其中端倪——
这就像是一个人的皮肤外再贴了一层东西,把东西夹在里面罢了,那东西那么薄,又那么小,怎么可能发现。
这厢,云开雾将他们查到的消息与F市警局共享了一下,一致定制了抓捕李佳轩归案的决定。
不过可惜的是,这全城的警力到处找都找不到李佳轩的踪迹不说。
就在云开雾他们开车打算去悦色酒店附近蹲守时,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案发生了。
那爆炸的声音和景象极为壮观,影响也极为恶劣。
但幸好,不知是巧合还是设计好的,那车的连带爆炸,在这人潮拥挤的城市中心里,只有车里一个人死亡——这不是说死伤不多他们就不高兴,只是这样的杀伤力,如此少的伤亡,简直就像彗星撞地球,可是地球上只有一棵树被撞伤的概率。
富有经验的警官立即就知晓,那人肯定是在现场引爆才能如此准确操控的,所以一时间封锁了周围几幢建筑,并控制了当时在场的人员。
云开雾他们不负责此类事项,所以同行的华国警察前去一阵忙乱之后,他们也就被通知回警局了。不能涉及他国事务,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准则,云开雾他们还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教他们知道的。
但没想到随后消息传来,他们才发现原来死去的那个人是南山牧野。
而这南山牧野,可不就是他们准备守株待兔的那棵树吗?!这树都没了,那那个势必会找南山牧野报仇的兔子李佳轩,又怎么有地方来撞树呢?
一时间,不论是F市警局这边,还是云开雾这边的警力,都感到了十分棘手的感觉,总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似的,而且有可能还是个非常有智力和操作能力的人,才能把他们这一群受过良好精准警校教育的人给耍的团团转。
南山牧野,F市有名的花花公子,暗地里的身份是F市最大的*品贸易商,和很多国际*品罪犯都有过接触和洽谈。
也是刚刚前来见李如兰的男友顾寒朗时遇害的。
据普罗大众所悉,南山牧野是个有钱人,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行业的,最可靠的猜测,他是个贩*的——虽然这一点后来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
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接受悦色的朝贡,收纳了一些女孩,例如他之前几个月固定的女伴,就是李佳轩的姐姐李宜轩。
这些人可称得上是无恶不作,不管阴谋阳谋,威逼或者胁迫,总之只要他们自己高兴就好……仿佛再怎么宝贵生命在他们眼中好像就是一个烟圈,散了就算没了。
李如兰生前有和南山牧野吵过最凶的一架,据说是因为李如兰看到南山牧野把顾寒朗也带上了他的床的事。
顾寒朗曾对此供认不讳,也说出了南山牧野只是*品网中的一角的事,和他们在悦色里所做的勾当。
可惜的是,生前的南山牧野十分精明,并且名义上还是个捐款超过万而被授予两地车牌的良好市民,黑白通吃。不仅“横行霸道”,没人奈何得了他,甚至有些人,只要他喜欢的话,还不得不乖乖把自己奉上。
只不过是这几年来,南山牧野在F市过得实在太过安逸,所以这才会骤然失去了防范才,一个人突发兴致想来见顾寒朗时,这才会被设计死去——而这一切的证据,当然都隐晦指向李佳轩。
不过,倒在那事情解决之前,搜索科的人将南山牧野的遗物收管,一段记录带暴露了出来后,警局里所有人看萧衍的眼光都变得很奇怪。
但后来不时被传讯到警局里的李慕白知道了,那是因为南山牧野保管的很多盘录像带当中,其中一盘记录带证明了萧衍曾经被黑道带走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被南山牧野囚禁强做禁娈了——
而南山牧野那个变态有拍下照片的癖好……
事情进展到这一地步,李慕白作为证人之一,基本已经摆脱嫌疑。
只不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竟然堂正地走进警局,将萧衍喊了出来。
然后坐在警局中的公园草地上,看着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萧衍,半晌后,她蓦地噗嗤一笑,突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的来源吗?其实是因为我妈妈姓白,而我爸爸当初很爱她,是真的生死相许的那种,才取名叫李慕白的……不过没想到后来的结局,却是我妈妈因为家暴而死,这听上去很讽刺吧?”
李慕白扭头看着同样消沉,憔悴不已的萧衍,眼里有泪光闪现,她却笑着。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把人变得麻木,虽然有感觉,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不过如果可以,我倒是觉得,没有好过曾经拥有过;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尽力忘记了,人有的时候是可以欺骗一下自己的,像我每次都告诉其自己,我很幸福,然后你看,我的确也过得挺幸福不是吗?”
“所以,你可以过得幸福的”,李慕白这样和萧衍说。
因为她知道萧衍走过的经历,本来都已经离开这里去到首都发展的萧衍,绝对不会再想回到这里来的。
可他却一如既往地那么关心自己,主动申请来大案的调查,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坏人的时候……即使他不是因为可怜自己,又或者也没有帮过自己,李慕白也会想要尽力帮他,让他走出走出那段阴暗的——如果不是那些,他的痛又有谁人知晓呢?
李慕白是正一心想要安慰萧衍所受的心伤,而云开雾他们动作也不差。
因为南山牧野死去的缘故,很多事情都变得好查起来。
他们在南山牧野的地下制*厂发现了李佳轩使用过的实验室,还发现实验室丢失了一把高精度的放射器——是那种可以造成监控摄像头失效的那种精密仪器。
而最后,那个放射器也在一处山坳掩埋处被雨水冲刷后,发现遗弃了,和实验室里丢失的那台一模一样。
而云开雾则抓住李佳轩曾使用过那种特殊的放射器,并会造成人体缺失元素而需要购买特效药的这一点,差一点在城南的药店里抓到李佳轩,但很可惜的还是被他给逃脱了。。
后来云开雾又再整理了一遍案情——别看有些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好像都是简单,但在那之前,却会是无数的可能性会误导判断的。
云开雾偶然看见李慕白之前和李佳轩的合影,看到照片里李佳轩看她的眼神,又蓦然想起自己在镜中看李慕白的眼神。
这才想起他在宿舍竟然藏了多达19天之久,才又在之后仓促犯案的情况下来看。
不禁冒出一个独特的想法——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或许,李佳轩是不是喜欢李慕白呢?
云开雾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而这点看来也是很有依据的,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一切都只是猜测。
但李佳轩的姐姐李宜轩已逝,而李佳轩不顾使用放射器致病的危险,黑了监控探头,自然是不怕寻死的——只不过如果他真的被云开雾言中的话,那么他死之前,绝对会默默守护着他挚爱的李慕白的吧,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基于以上考虑,云开雾觉得不是不可以让李慕白“以身犯险”,试试李佳轩的深浅。
Alex第一个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反正他也是那种天生就爱闹腾的人,而且又隐晦察觉到了云开雾对李慕白那特殊的维护心思后。
自然是要挺兄弟的Alex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不过假装一下,又没什么吃亏的——不过就是李慕白要吃些亏就是了。
但就是怎么个设计法,和如何设计有问题就是了。
本来云开雾的意思是请李慕白也过来这里,在和她说明情况后,再来敲定方案。
云开雾是兴致勃勃,觉得李慕白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拒绝帮自己,或者说是帮她自己抓出真凶的事,立马就想要通知李慕白过来。
只不过却是Perry一句,“可人李佳轩是李慕白从小到大就认识的,以前没认出也就算了,现在要说了……”
Perry这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云开雾和Alex突然转过来钉住他的目光,只不过Alex是嫌弃他坏了兴致的眼神,而云开雾被骤然这么一点醒,心里就思量来了,眼神也沉了下来。
诚然,Perry说的不错,他还要考虑到李慕白那方面的问题,李慕白是否会被自己说服,答应一起设计,引诱李佳轩出来——不过就光这点也估计很难说清楚了,因为要完全说服李慕白,那么就得把一切的事情向她解释清楚,包括他们对于李佳轩可能喜欢她的猜测,以及其他。
可这么一来,生性冷淡的李慕白有可能会起逆反心理,甚至做出其他举动也未可知。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答应了,那要怎么来行事好,她能演得逼真吗?这谁都说不定。
如果是碰上调戏的人,李慕白很有可能会怎么样?如果是碰上打劫的,李慕白如何行事?如果是威胁生命的,那李慕白到底会怎样做,是怎么也设想不出的。
因为她本人就在那,如果李佳轩真的喜欢她,那么自然也晓得李慕白遇事时的真实反应,就算李慕白心中设想过,但不是真实反应的做戏的话,却极有可能被拆穿。
如此一来,那倒是可还真就是瞎折腾一番了。
云开雾心头电转,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念头,面上却还是冷沉。
几个瞬息间,云开雾即决定了还是不告诉李慕白这件事的好,就让那假的事情,在李慕白面前仿若真的发生,那样,就能成功引出李佳轩了。
即使他的猜测错了,李佳轩最后也未出现,那么也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相信李慕白心里纵然有些害怕,但却并无大碍。就只是……
要是她知道自己如此设计利用她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他虽无法预料,但也深知不会轻易了结就是了。
罢了,不过也是权宜,这世上也不少见,又有谁愿意呢!
最好,也不过到最后就随风而逝去了。而最差——也不过是一辈子的事情。
尾春的季节松景花老是盛放,一片一片的在荒野中残存,似乎永不止息的那种野蛮生长,为初夏弥留芳香的气息。
太阳初醒的时分,在城区外的破垣投射下不尽斑斓的光纤,周围是一片静悄悄地,除却风声,树草的沙沙声外,别无其他。
但在这荒凉之地上,一场激烈的角逐却在上演。
李慕白气喘着有些精力透支地在这无边的旷野上奔跑,前前后后都是半人高的松景花色,随她奔跑的动作和风声波动,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暖*海浪翻滚。
这要是在平时,李慕白还会欣赏地久久不能忘怀的,可现在这情形,有森林的山头还在很遥远的地方,似乎怎么也怎么到达不了。
而身后又有一个身强力壮,体力惊人的套头男子追着,那种恐惧和无奈,生生地将同在一片场景之下的李慕白,从这平和的环境中脱离了出来——她好怕啊,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眼泪混着汗水一起从她的下颌滴落,腿上是灌了铅似的无力奔跑的灼热感,和身后不断被轻松缩小的距离,使得李慕白的太阳穴都不由地突突地疼了起来。
李慕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她明明好好的,正在街上走着,却是被突然抓到一辆车上,绑手绑脚地蒙头就载到了这个地方来。
本来李慕白一路上就心惊胆战,甚是想不透她这样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好绑架的。
不过若不是这个的话,那她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特殊了啊……李慕白苦苦思索着,心中冒出了好几个想法。
不是以为自己碰上了拐卖妇女,要把人卖进山里;就是觉得是不是遇上了那种做黑暗市场器官买卖的穷凶极恶,愣是没想起这事有可能和大案有关的可能。
蒙着头,李慕白察觉到好像车上是只有一个绑匪似的,在前面开车,就把自己扔在后车座了。
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人高马大吧!所以绳索并不是很难解脱——事情上李慕白却没想到另一种可能,是她动手能力太过造孽,又很急智的原因。
所以在中途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停下车的歹徒自出去一会回来后,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解脱绳索的李慕白,已经沿着公路的另一侧方向跑出去老远了。
用尽全身力气在奔跑的李慕白,觉得她可能今天会被自己的恐惧给吓死了,因为她从没有这样直面过危险的靠近。
扑的一声,她被后面的男子重重扑倒在地。
脸朝地板上直砸了下去,虽然有花枝的遮挡,李慕白也还是被这震荡给弄得晕乎乎的。
被那人翻过身子来的时候,就那样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擦伤,加上被撞击鼻血横流而导致地血面模糊,让李慕白的眼有些模糊,似乎是血进了眼睛,越发迷乱了起来。
而后心口隐隐传来阵痛,似是撞上了石头,李慕白揪着一张脸,呜咽地捂住心口,身子蜷缩成一团,感觉在这广阔无垣的天地之下,觉得更凄苦了些,不禁紧紧的抱住自己。
那人可能没预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很是愣了一下,眼里闪过几抹心痛。
李慕白本以为他会对自己的出逃而拳打脚踢,不过此时被揪心的痛缠绕,她禁不住全身颤抖着吞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却没想到那人却是蹲了下来,指尖颤抖着,可能本想抚去她脸上的血痕,想查看下她的情况。
只不过却突然发现她的手捂着心口,春季的薄衫下还隐有血迹,顿时指尖就转了个方向,心慌地想察看她心口的伤痛。
却不料脑后一阵钝痛袭来,那人被奋力推倒一旁,捂住发疼的脑袋,却不禁精神一奋,努力反身与之扭打起来——
他终于来了!
一阵天荒地乱,好容易李慕白才从那个荒无人烟的松景花草地上,医院里救治。
而彼时的李佳轩已经被后续赶来的警员控制起来,现下正在警局里关着,等待审讯,只是……
“嘶!”,医院墙上的云开雾愤愤地将身上杂七杂八的花屑拍了开去,不小心碰到手上的长条刀划伤痕时,就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心里倒是不由地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提前叫李慕白来商量过,不然怎么可能引诱得出如此狡猾的李佳轩呢?
亏他本还以为李佳轩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更有头脑又灵敏些,却没想到却是棘手。
原本他还打算是要将李慕白关押在他在城区农场找的一间废弃屋子的,以免身无长物的李佳轩就算有心想救,也得有时间有能力营救才会现身啊!而且——他也能在那一段时间里和李慕白单独待在一起。
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就是这样和她待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因为觉得尴尬,而不好意思看她了,他一直想认真地看着她的……
却是没想到出了那么多的变数。
光是自己接到Alex电话,怕被李慕白听出端倪,所以云开雾才下车接电话后,返回见到李慕白逃跑后他就心道不好。
匆忙追去那已经深入松景花荒野处的李慕白,好不容易才一举把她扑倒,却没想到她竟伤的那么重!
他原以为松景花丛那么软,倒下去也是种享受的,而且他也是很光明正大地扑的,也不会被说占便宜什么的。
可,可天知道当他看看她那血迹斑斑的脸时,他的心有多痛,他颤抖着手正想去擦她脸上的血,却是突然看到她捂住心口痛苦的模样。
看到那血时,他就知道不好了,而这时,背后不知道何时尾随而来的李佳轩给敲了一棍子。
他和李佳轩激战了很久,虽然他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很快结束战斗——他可以假装要伤害李慕白,这样就能逼李佳轩束手就擒。
可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一件事,他知道可以这样做,但却绝没有这样想过,无论是他的教养,还是对李慕白的情感,都不允许他有如此行径。
所以后来在扭打的时候,他才不慎被刀划伤,也是凭借着多年格斗来的巧劲,才夺过刀刃,制服了一身黑衣的李佳轩。
想想李佳轩被带走前的冷笑,“哼,你该庆幸那时李慕白没醒着,不然她让你下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不知道说的是骗她的事,还是绑架时的情况来看,不过要不是李慕白昏沉的话,云开雾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奋力全击想要逃脱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他下半辈子都做不成男人了。
云医院走廊上有些晕沉,却是强撑到直到李慕白安全出了手术室才倒下,剩下的事由Alex接盘了。
云开雾知道,李佳轩当时可能是还在怀疑他们的“这场戏”的真假,因为以李慕白的能力有可能注意到这些事情。
但云开雾现在抽离出来,对一些事情反而清醒过来,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可能李佳轩知道这是假的,但他冲出来的原因,可能单纯只是不想让自己碰到李慕白的心脏吧!
不过,当初那猜测李佳轩是喜欢李慕白的想法是对的。
也果真,云开雾“绑架”李慕白,不小心走到荒凉的地方,然后甚至亲自上阵,假装使之遇上危险,也抓到挺身而出的李佳轩。
被抓捕归案的李佳轩似乎也“心满意足”,至少李慕白对她的印象是自己救了她的那副场景——因为李慕白在最后的时分清醒过来看了他一眼,是以李佳轩也并没有太过狷狂。
并老实地承认了他不满他们把自己的姐姐弄成那样——李如兰骗他姐姐出去,然后致使她被别人羞辱--有人侮辱了他的姐姐。
李佳轩说,他是实在忍无可忍才会那样做的。
纵然他的母亲治病和他的学业研究都需要钱,那也好过出卖自己!
而最可恶的还是南山牧野,因为就是他给李宜轩吸食*品,才害得他母亲看到李宜轩的所为才那样才凄惨去世的。
而他后来也才第一次……第一次用自己的所学,来制作那些害死人的*品,只为了打进南山牧野的*品锁链当中。
哼!早知道还是会伤害这些人的话,那倒不如一开始就这样做呢,那也不免得自己的姐姐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去赚钱,李佳轩心里一阵凄然,纵然现在他帮人制*赚了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以前妈妈姐姐在的时候,他为了不赚那种害人命的钱,所以没有饭给她们吃,可现在他有了那么多的钱,她们却再也享受不到了……
那种难以忍受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全部生活,所以李佳轩才会为了报仇假装喜欢木澜,为的是可以从宿舍神不知*不觉地“偷渡”到宿舍。和——可以近距离地和李慕白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当然这一点李佳轩并没有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心里感叹着不知道李慕白有没有准时吃饭,然后又低下了头。
从医院处理好伤口,就星夜赶回警局审讯的云开雾看出了李佳轩的心不在焉,大概是到饭点了吧!
但他可没心情陪李佳轩在这里耗,所以装作不知他喜欢李慕白的事,又问道,“那你怎么没杀李慕白呢?”
李佳轩哂笑地看他一眼,似乎早就看穿了云开雾就是那个假绑匪的事,也知道云开雾知道自己喜欢李慕白的事。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不明意味地低语,“她也过得很是辛苦,我又怎么能在雪上加霜?”
“那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杀她们?”,云开雾换了个话题问。
“月度晚点名的时候”,李佳轩回答很是简练。
“那怎么会提前?”,云开雾乘胜追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但很无奈的是,李佳轩在关键时候却是松懈了,并提出要求,说是让他见李慕白一面,他就一字不漏地主动说出所有的事情,绝不隐瞒。
然后,说完这话后,李佳轩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虽然Alex是很想把这个行使缄默权的人打到开口,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而F市警局他们又需要从他身上打开这个南山派中的贩*集团和制*锁链,和的案子——所以虽然云开雾并不怎么同意,他们还是让一无所知的李慕白进去见他。
李慕白被人叫到这间审讯室时,虽然还是很温和地坐着,其实心里茫然,根本不知道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而后见到全身戴满镣铐的李佳轩进来时,很是有些无措——因为她在松景花草地上晕倒后醒来的最后一幕,就是李佳轩为了救她而与那劫匪搏斗的场景,但她在进进审讯室前又被警员嘱咐过了事宜,知道了李佳轩是的案犯。
一刹间,感激、疑惑、惊恐……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李慕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他,还是厌恶他,毕竟是他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的。
李慕白很是茫然,所以只是静静地坐着,场面一时冷寂,李慕白低垂着眼眸,等着李佳轩开口说些什么,殊不知李佳轩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注视着一件昂贵的珍宝似的,并没有开口的欲望。
其实李慕白并没有伤得那么严重,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撞得地方不对,鼻血横流,加上一些小伤口所以看上去十分严重罢了。
而她心口的血迹,完全是因为她下意识抹了脸后沾染上的。
只是她的心口的确撞到了石头,骨骼与石头的相撞,自然在那刹那间痛彻心扉,像是水迹湮渍开来那般弥漫的疼痛,令人喘息不来。
但歇过一阵就好了,就只是在手术室里什么手术也没动地就被推了出来,李慕白这也是第一个了吧!
不过别人不知道,但李佳轩是个专研生物的人,一眼看不出,后来多看几眼就也知道李慕白是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被抓了也就被抓了,反正他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就只是想在最后的审判前,单独和李慕白见一面就是了。所以他这才提出要求想要见李慕白一面,为的是完成他此生最后一个心愿。
李佳轩看着一直低垂着眸色的李慕白,而后目光渐渐上移,看向单面可视的镜面,倒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孔。
但他知道那玻璃背后有人正在看着。即使他此生再无法拥抱李慕白,更无法拥有她了,但他此刻能做的,就是让镜子背后的那个人,看着他,在李慕白身上留下他的形迹。
李佳轩迎着光滑的镜面一笑,镜面后的云开雾就心叹了一声不妙。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只听见李佳轩邪魅地朝李慕白喊一声,“你过来”
李慕白迟疑一下,不知做何想法,似乎有些抗拒,但却突然隐约想起他们小学曾相处过得时光。想起那时候他们多么无忧无虑,身上没有背负上任何的枷锁,可到现在,一个两个的却都是进了监狱,也不知是生活所迫,还是他们早已无法领会温饱生活以外的感情世界……
一想到这个,李慕白的心蓦地柔软起来,一下子就朝他走了过去。
而云开雾在隔壁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的看着李佳轩咬着她脖颈上的肉不放。
李慕白拼命挣脱,最后才挣扎开来坐到地板上,捂着脖子痛哭流涕,“你怎么这样啊,很痛你知不知道!”
李佳轩眼里却盛满笑意,嘴上鲜红的笑容却越发绽放开来,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傻傻的,该长大啦!”
李慕白一听语噎,憋着嘴才强忍住哭泣,把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不禁低头,心里后悔着自己不该一时好心进来这里,结果脖子上还被咬了一口!
虽然是不妨碍性命地“无关紧要”的一口肉,李佳轩是学生物的,自然不会真正伤害她,倒只是像小孩子泄愤似的,似乎是对李慕白不和他玩的恼火。
但再怎么说,疼的是她耶!就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可那也是……李慕白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被钉坐在椅上斜眼看着她笑的李佳轩,就看着他那得逞似的笑容,突然就很想发火。
但她还是忍住,默默地起身,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地,也不知该破口大骂,还是指责他,只好一跺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个小孩子*气离开了。
案件到此,自李慕白从监牢里出来以后,李佳轩果真言而有信地讲明了事情的一切。
轰动一时的大案也算清晰明了。
按照李佳轩的说法,他为了报复李如兰他们,先是和她们隔壁宿舍的木澜谈了两个月的恋爱。
因为其他人已经早去实习,整个宿舍也只有她在了。
而在2月14日,李佳轩送木澜来校,所以住了一晚,第二天离开--但其实他并没有离开,只是发短信装作自己已经离开的样子。
而他随后从与柜子后的墙壁的移动隔板,成功移动到宿舍,通过搬掉一些不常住校的人柜子里的东西,好可以容人——当然,这也是他在很久以前就趁人不备,在放寒假的时候偷偷溜进来做了改动的,然后他就悄悄地从转到去,在暗格里或者躲在哪个人的床帘里。
因为李慕白宿舍只有她一人还住校,有很多地方可以躲藏,而她白天又不在,晚上回来之前,李佳轩早已经从李如兰她们在宿舍的几大箱存粮拿完东西吃了。
所以李佳轩就这么藏匿着,直到3.5号,通共长达19天之久,而李慕白也就这样,一直不知道宿舍里有另一个人呼吸存在地一起生活着。
而李佳轩待了那么久的原因,除了是想和她多待一些日子之外,也是打算等到李慕白生日那天送她祝福的。
李慕白3月7日生日,月度晚点是在几天之后,那时他才打算趁李慕白不在的时候,解决李如兰她们。
“可她生日前一天下午出去了,我以为她会早点回来,然而却并没有……”李佳轩如是说。
他那时躲在墙角的四人格大铁柜里的左下角柜子里,然后听到了李如兰她们回来后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们摆好摄像头,一边商量计划着要脱了李慕白的衣服,然后再找人强了她,把她光溜溜扔在大马路上……只是因为李慕白没有如她们所愿而已。
“我简直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李佳轩愤慨道。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也不想拼了命来到这个最高学府,来到这个靠黑社会发迹的城市……我想我大概失去控制,但也没有。我只是想好好的报复她们,因为我知道她们吸了南山最新得到*品——那还是我提供的方法……”
李佳轩抬头,“我什么都做过,当新药实验者,去地下血站卖血,可是钱来的不快;直到我研究的关于如何缩减病原杂质的项目获奖时,南山牧野给我颁奖,出钱自助我继续研究,还提供实验室给我——刚开始我真以为他很好,可后来我发现他为了利用我去献媚,好能截取更大的地盘补给而已”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研究出新提纯方法,将纯度提升到98%,让F市的*品业翻了一番,也是那时候我才开始有钱的——那时候南山牧野才开始付给我钱;可我也不在意了,因为我们也没人管,我干嘛要去管别人”
“我自己的姐姐,我的妈妈都直接或间接因为我提供的方法做出的*品而死,多么讽刺?可我有做错的地方,但他们错的更多,为什么我们凄惨的死去就像活该,他们却过得那么好?”
李佳轩突然极度愤怒起来,手铐铐住的手用力锤在桌上,留下巨大的血痕,然后阴狠一笑。
“所以我把我试验成功了的,配合*品使用效果更好的香点了,然后她们就都倒了。我本想直接处理她们的,可后来我听到李慕白的脚步声——别这样看我,我就是认得”
李佳轩冷笑一声,嘲道。
“所以我就连忙躲进厕所,毕竟曾经同学一场,我不想她看见我那样”
李佳轩说着说着,突然又清醒了过来,神色黯淡了下来,不再那么癫狂,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那香的气味很霸道,我以为她立马就会晕了的,却是进来很久都没动静。我从马桶边起来,不小心碰倒马桶盖,伸手在黑暗里抓了一下,手扎了一下就流血了……”
云开雾的手就拳了一下,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在马桶盖下的凹槽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滴神秘男子的新鲜血液了——这只能证明李佳轩也吸食了*品吧!或许是为了抵抗药效。
“然后我看见李慕白爬上床铺,我知道她晕了。然后我就做了她们想对李慕白做的……哼,果然现在,连我都变得那么脏了起来”。
李佳轩摇了摇头,似乎碰过了那几个女人后,连自己身上都满是肮脏,就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似的,不再继续说话了。
云开雾知道这是自己的问话时间了,可他积攒了那么多的问题,正想问最重要的问题,皱了皱眉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她们想对李慕白做什么?”
正站在单面透视镜后的Alex不由得整个人趴在镜面上,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大声呐喊。
“快问*品纯度的事啊,这样子我们本来负责的西国*品案就可以解决了啊!”
但云开雾还是眼眸沉沉地看着李佳轩的眼,等着他回答。
“她们……想拍李慕白的视频,把她剥了送进悦色,让人……咳”,李佳轩发了一下抖,似乎*瘾上来了。
但他省略了不想直白于口的污秽之言,却还是尽力维持。
“然后再扔到马路上。所以我才强了她们……然后在3.5号的时候用实验室里的发射器弄坏了摄像头”——我以为我能成功逃脱的,李慕白也是。李佳轩心中暗暗道,眼眸暗淡了下来。
云开雾看他*瘾已经犯了,却还是强忍着坚持的毅力,就知道他是个对自己狠心至绝的人,才会如此苛刻坚守。
而会做出碎尸那种事情,大概是真的同问经里的一样,认为她们是*蛇,才这样吧?
虽然这样说不该,但云开雾在某些方面是很同情李佳轩的。
如果不是他犯下了这七人的谋杀罪的话,但凭他这个*品提纯的效果,就会有无数的*府机构争相聘请的,那他当初也不必……
可惜的是,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
云开雾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下面的资料页择了出来,沉声道。
“你说将*品的纯度提升到98%的人是你。怎么证明,你可以将提纯方法说明吗?”。
“呵”,李佳轩莫名笑了一下,嘲讽苍白的脸上流下了成串的汗珠。
“我说出来不还是便宜了别人?不过我也不想用这个来谈什么筹码。还是放心好了,那个提纯方法只有我一人知道,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李佳轩忍着*瘾上了的痛苦,却还是没想其他人那样,行为不堪地祈求要吸*品,竟然就这么生生地晕了过去,意识不清。
狱警进来将李佳轩赶忙送去医务室里,云开雾目光不明地看着,似乎是在挽叹一个如此卓越之人的如此下场。
然而眸色沉了沉,云开雾也知道,大概那些剩下的,就是靠他们去查证拼凑了。
其他警官会不会再提审李佳轩,又或者是李佳轩会说什么云开雾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来华国的这趟简直不虚此行。
他以前认为,不,是几乎全世界都以为那种纯度极高的*品,自然是来源于西国首都,却没想到竟是从华国一个小城镇里走出的人,就掌握了世界*品交易网的命脉,呵,多么嘲讽的现实!
大概是这个地方太小,没人太过在意,才会如此,有将各种黑暗发酵成如此庞大的规模的能力吧!
云开雾从警局里走出时,太阳的暖光正投在他的身上,想起刚刚在医务室里,云开雾问李佳轩为什么吸*的时候。
他回答说,他想证明给他姐姐看,*瘾是可以戒除的。
李佳轩的确是做到了,可惜李宜轩却再也看不到了。
这世界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云开雾看着面前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这样想着,那些有着欢快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婴儿车里茫然未懂这世界的婴孩,和一群谈笑风生的老人,从街角处往公园走去,在这个他们赖以生存地方上活动及创造一切……
李佳轩如此精通生物,自然知道戒除*瘾那会有多艰难才能做到。
可他却为了给出那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愿意做这徒劳无功的一切。
那大概才是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吧!
云开雾抬头看眼刺目的太阳光,眯了眯修长的眼,抬脚,跨入拥挤的人潮当中。
云开雾在离开华国之前,去李慕白住的酒店找了李慕白。
敲门的那时还很早,李慕白穿着白色的宽袍开门,有些干枯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很警惕地看他。
圆圆的眼却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起小大人样地可笑,甚至有点动物般黑黝黝的通亮。
因为李慕白没开口让他进门,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云开雾也没强求。
所以他们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然后云开雾蓦地一笑,“那你接下去要怎么生活……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李慕白明显一愣,似乎不明云开雾为什么会这样做,和询问。
因为他们不熟,而且华国人的传统,与其说是自私,不如说也可以说是内敛,基本上是没人会因为单纯的几次相处,而演变成跑到这里来询问她的未来计划,这涉及她的隐私。
李慕白眼睛闪了闪,嘴唇动了下,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笑了一下,“还没打算好怎么讨生活,不过……额,谢谢你的关心!”
李慕白点了点头,似乎才想起来她该道谢的,只不过她好像没什么机会做这样的道谢,甚少受人帮助似的,说得极为艰难。
云开雾仍是笑道,“我想你这样想法独特的人,还那么小,未来一定会有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的”
云开雾难得的说着鼓励人的话,“我就要离开了。请接受这个小礼物作为我一直怀疑冒犯你的赔礼吧!”
云开雾将背在身后的手朝她伸了出来,是一本书本模样的包装,“你不打开看看?”
云开雾挺拔地身子站在门前,可能嫌累,微微靠在了门框的一边。
他白皙深邃的脸上笑容暖暖,有些疲惫,却很慵懒,让李慕白莫名觉得放松了下来,好像这样接受他的善意并不会觉得尴尬羞耻。
而李慕白小小的一个,隐在门里,从眼里到脑海深处都是一样的简单坦然。
她低头专注地拆开了包装袋,是一本碎花格子的线装笔记本。
李慕白是喜欢那些文艺类型东西,但却因为觉得不太适合自己这种人,而隐藏起来。
她其实一直对斯文有礼的世界很是恭敬,也向往那样的世界,但却因为自己的后身自卑,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能力能配的上它,所以一直敬而远之,不敢亵渎。
而云开雾的这份礼物很合她的心意,简直要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可她又怎么能微笑呢?
在经历这么多现实的事以后,而且她自己也不得不一直保持世俗,抛弃浪漫、不找边际的理想国世界才能存活。
因为光靠美好的向往可没有办法养活她自己的。
所以李慕白没有笑得很开,只是随意地翻开看了一下,看着透着*色信纸的香气,散发出迷人的纸卷气息,在等待着笔画流畅的流利书写。
整个本子是空荡的线本纸,確待主人的用意施展,而李慕白是眼尖地看见刚刚飞逝而过的一页纸上写了半页的字,笔法漂亮华贵后,就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察觉到那可能是云开雾写给她的话时,眼神里对这本笔记本的喜欢,似乎近似归零了。
云开雾靠在门框上看她的动作,半个身子融进了宽大走廊金色的一切,显得有些遥远,金色卷发下的面庞像是希腊神话天顶的壁画一般美好。
那一切的景象,显得被灯光闪了下眼后恢复过来的李慕白,有些自惭形秽——顿觉得周身乍一看豪华,实际却老旧的墙纸非常不符合他的美好。
云开雾居高临下地看到李慕白的眼在看到刚刚翻过去的书页时睁大了一瞬,下颌一紧,但却继续翻了过去,然后抬起头抿唇一笑,褐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隐约可以猜到她的想法,听了这话,只是蓦地一笑,并不答话。
其实李慕白本来是真的挺喜欢这本本子的,它无意间契合了李慕白想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本心,至少是个很好的启发点。
但李慕白在发现了那本本子上有云开雾的半页纸时,她就将那欣喜之情大打折扣了。
因为在她眼中,那本本子就已经被别人用过了,就算她可以裁去,无论如何它也不完全属于她。
而云开雾其实也不该对此感到失望的。
因为如果李慕白当时知道,他在那页空白上写的是对她出生日的祝福的话,他说不定会遭到她即刻的礼物退还——因为李慕白是从不过生日的。
不仅是因为她大多数时光都要为生活烦恼、没有心情所致,而且大多数时候,她也觉得自卑,一事无成,所以一直对自己有某些恨铁不成钢的厌恶,只不过无人知晓,甚至在别人看低她时,她还会为自己辩护……
但生活里总是有那么些时候,没有歇斯底里,但就是那么一下子崩溃了。
就像鼻就像子酸酸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想要去死却又做不到,看什么都没有兴趣的那样,大多数人也有这样的情况产生,但时间却维持不长。
而李慕白则是将那些情绪全都埋在心底,再通过她的每个毛孔,每次呼吸释放出来--以一种温和的方式,不伤害别人,缓慢挥发。
云开雾知道,李佳轩入狱之后把自己制*的钱给了李慕白。
因为在穷怕了的人里,李慕白现在最珍贵最急缺的东西就是那些,虽然可贵的是,她还不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拜金者。
可能李佳轩也知道这样会使李慕白陷入两难的境地——看李慕白是会如何处置那笔钱。
不论是她很不舍得地捐了出去,还是心有难安地收下,又或者一半一半,收下一点,捐出一点,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基础上才更好的去帮助别人……
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李慕白即将会做的一系列事情的初衷——但,一件事的正确有效与否,不见得是另一个人可以评判的,所以他只好保持缄默。
云开雾见她收下礼物,虽然过程不甚如意,但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这样私下的接触本就奇怪。
云开雾在淡淡说几句话后,适可而止地就要离开。
李慕白就是在那时候,有那种一瞬间的念头,想追上去,询问在李佳轩把那么巨大的一次财产交给她处置的件事上,已经更具全面眼光的云开雾可以给自己一些建议,或者只是让自己下定决心而已。
因为说不定她心里早就对那笔钱有了妥当处理的答案,只是隐隐呼之欲出而已。
但李慕白顿了顿,还是没追上去说,因为她知晓那原因不仅在于他们不是同一类人,除了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而且国别不同,能讨论这件事情的基础,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李慕白的鼻塞严重,就像那天在宿舍里点了香后,她也很难闻到那些味道一般,她也很难感知,领略那些旖旎的想法。
云开雾也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而她也才17,并且还在3月7日才过过那么凄惨的生日……
所以,云开雾心想,大概,这辈子,李慕白都不会再想过她的生日了吧!
可奇怪的是,他又为什么偏偏要犯她的忌讳,偏偏写那些可能会遭到她的反感的言语呢?即使那有可能只是李慕白自己太敏感而已。
但云开雾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这样做,就可以在以后她不在华国的时候,也不必担心李慕白把自己忘光光了。
毕竟李慕白也算得上那种擅长忽视他人的人,只要不是奚落到她面前的事,她几乎不怎么
让她对他的东西感到十分为难,虽然依照他的修养,他不应该让一位这样的女士有感到为难的时候。
但他这样做,送她这个东西的话,李慕白不会将它丢掉,或者转送他人,因为这是一个她人生时期同样很重要的见证。
而且李慕白一方面会喜欢它的寓意崭新的开始,通往向往世界的新的篇章;而另一方面,因为李慕白自己的性格怪异,她不喜欢触犯隐私,只会霸道的占有欲的东西——云开雾在里面写了她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李慕白为了自己保持客观公正,反倒会好好保存。
虽然会压箱底,但说不定却会留在她心里一辈子的。
是的,一辈子的事情,云开雾就是这么想的。
李慕白再见到云开雾是在几年后的一个夏天。
缘于华国首都一座高级套房里,发生了一起情况十分恶劣凶杀案。
因为怀疑嫌疑犯是有关于西国官员的情杀案件,案件上升到外交引渡和豁免的问题,在这几年升了官职的云开雾也前来协同解决。
虽然案情比较明了,似乎就是一个人错杀了情妇一家的案件,只不过那个杀人犯是西国人,而且还是一个官员,而那被杀的情妇是个华国人,被杀的还是他们一家!
不考虑其他,就光只是监控,指纹和鉴证等方面,这件案子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件了,只不过为了完善手续,他们还是盘查了所有口供,也访问了所有的邻居。
Alex对这样简单的案件感到兴致缺缺,所以云开雾就让他回去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主持大局——虽然这么武断似的说不好,但实际情况显示,这的确是件案情很明了的案件,所以云开雾也基本上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设了--只不过在两国交涉的时候,需要多加注意就是了,毕竟出错的可是自己这方,要有什么恶劣的影响,也是不利于两国相交的。
监控录像显示,同住19层的一户人家在案发当天正好在案发时刻回来过,不一会儿又出门。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那人极有可能听见,或撞见什么事情。
有心想要去找人来做笔录,可那人却是本来就戴着帽子,辨别不清楚样貌,而不知身份。
但因为那个西国官员身份的特殊性,每每在与那情妇幽会之前,已经将走廊里的监控黑了。
所以他们除了能从电梯知道有谁进入过那个楼层,和一些犯罪现场的证据调查,证明那嫌疑犯是那个西国官员外,竟不知具体情况是如何。
所以也没人知道那当晚回19层,有可能听到或看到什么的人竟是谁。
简单的勘察过后,云开雾并没有急着去见那个给国家蒙羞的官员,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地,就要立时立刻解决所有事情。
他是回了酒店休息过后才又前来,一步一步按照以往的顺序来的。
直到捋到了案件的事情经过时,“嗯?”,云开雾拿起一些那个情妇邻居的笔录,正想再顺一顺思路,却发现那一户案发时分回过19层的人家的笔录竟然还是空的!
云开雾一皱眉,就不禁看向Perry道,“怎么?竟然漏了这个,都过了两天了,故意的?”
云开雾的反讽技能突然开启,让本来觉得这几年来还很好的云开雾的形象又抹黑了一点。
Perry委屈道,“我找了的,可那个人从案发后面那天就没回来过了,也联系不上……”
云开雾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笔录档案纸,名义好像是叫李迎曦的,其他也没看清什么,就径直起身。
心想着这次明明在案发现场只有那个西国官员的痕迹,事情发现的到最后总不可能滑铁卢地是其他人——就比如这个这么“巧合”又“消失”的邻居吧!
虽然理智上,理论上,实际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云开雾还是本着事无巨细地原则,叫Perry翻出那个邻居的工作地址,打算去她公司找她了。
豪华的轿车在华国拥挤的车道上被堵着,云开雾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和立交桥下湖陆交汇的地方。
波光闪烁,周围吵杂喧闹,而云开雾却仿佛可以透过这周遭厚厚的一层霓虹灯光,看见幽深寂静的森林似的,那般澄澈的视线,所以竟没有因为堵车而变得心烦意乱。
这些年来他的脾性变得好多了,也平和很多,有的时候也不会那种急功近利,吹毛求疵地斤斤计较,反而更成熟了许多。
Perry可能不知道原因,但这次又和媒体人杠上,来了华国又走的Alex可知道,几年前他们要离开华国的时候,云开雾从一个地方回来后整个人的气息就变了很多。
他猜,大概是去某个人的心里走了一趟才会这样的吧!
但云开雾的性情也不是真的一成不变的那种禁欲类型的人。
这次久违地回到华国,就在刚刚说那个没做笔录的邻居时,云开雾的情绪就有点激动,啊不,是躁动。
总觉得他是好像要坚持随遇而安,不强求的那种方式生活,可来到华国,他的某个神经线又好像被什么触动而蠢蠢欲动,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忍着地那样,如此暴躁。
然后他不由地想,这件事过后,是应该去找李慕白了吧?
云开雾他们一路畅通地进了华国的首都电视大楼,从公寓那里拿到的登记信息显示这是李迎曦的工作单位。
Perry拿着档案文件夹,打开后看了一眼,过去和那个负责接待的人说了找谁后,才又返回到云开雾身旁,径直一起和云开雾坐在了,将他两个领来的这间空着的会议室里的前排。
“我们李导真的挺忙的,如果可以快一点解决的话就好了。希望你们别介意我这么说”,会议室的门重新被打开了,刚刚那个接待的人去而复返,端来两杯温水,如是地温吞道。
那个接待的人这样说着,门又一次被匆忙打开了,微澜的卷发上赫然是那天在监控里出现的那个。
她也似乎真如接待人所说的忙乱,进来时电话还没挂断。
“我十分钟后再发给你,真的……”
那低沉的声音有些粗糙,而且带着很重的鼻音,想来是得了重感冒却还是在岗位上坚持着,这样认真工作的人在哪都让人觉得敬佩的。
“没想到做媒体倒是挺可怜的”,Perry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看着那只露个帽子的人心想了一句,决定以后对那些搞媒体的人还是温情一点的好。
而才刚挤出十分钟时间的李导演,心中烦闷不已,但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却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起来应付。
她稍稍抬高了帽檐,扫了一眼坐在最外侧的Perry一眼,一下子认出他是谁了,可Perry明显没认出,直说了一句,“李迎曦小姐?”
“嗯”,她应了一声,似乎感冒又加重了点,鼻咽疼痛地沙哑道。
“但我的时间真的很紧,希望你在五分钟内解决,可以吗?咳……”,她似乎怕传染到了别人,赶忙翻出口罩戴上了。
Perry一听她这样说就不满了,“你不是十分钟再回电话……”
那个声音无语嘶哑道,“你再这样说就只有四分钟了……”
女声的声音突然顿住,是因为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去会议室后端,又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并扯走她刚要戴上的口罩的人吓了一跳。
“李慕白,从口袋里扯出来的口罩很脏的好不好!”
云开雾从百叶窗的阴暗处走出,走到了靠近明亮窗户边靠门坐的——Perry称为李迎曦的人身边。
坐在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的旁边,把她想重新戴上的口罩取了过来,握在手中,在晨光熹微中偏头看她。
李迎曦——也就是现在的李慕白抬头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明显蜷缩了起来,然后一下子退后,差点碰倒。
然后站了起来,迟缓地点了下头,“你好……”,李慕白眼睛眨了眨,嘴角扯了一下,微笑后,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转头看向Perry,不等他要说什么,就直言道,“有什么事请快问吧!”
这语气表情都表示李慕白并不想和他们打招呼叙旧的样子,甚至好像还打算不认识呢!
Perry最之前审讯她时给她的印象不好,她这样做无可厚非,可云开雾对她可不匪,这样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太不厚道了。
Perry一下子就要起身说些什么了,但看到云开雾不动声色的暗示后,这些年来也和云开雾配合出一些默契的Perry不敢违抗,还是忍耐下了。
Perry向她说明关于那个西国官员案件的来意后,请她回忆下那天的事情。
本来也没过三天的事,李慕白却是明显皱了下眉,表情很是凝重,Perry见到她如此表情,还以为她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呢!却没想到——李慕白抬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疑惑地看向刚刚那个接待了他们后,仍守在门处的女生道,“那个,今天几号来着?”,问的时候还端的是一脸无辜坦然。
李慕白没喊她名字,倒并不是不尊重,只是可能记不清她的名字了,这样喊反而感觉更亲近些,好似“那个”,并不是指人,而只是她话语开头的常用词而已。
从这里就可以大概知道这样的事在李慕白,不,在这个电视台里叫李迎曦的人的身上很经常发生。
因为那个女孩什么表情也没有,就算她刚刚听到云开雾喊她李慕白时也是,即刻就神色如常回道,“6月8号”
李慕白一听,只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就道,“噢……嗯,那我6月6号的确回去过,只不过我急着拿资料袋,没有多做停留,到今天也还没回去……真是,我也很想帮上忙的,但看来没有办法”,李慕白的话头明显就要截止了。
云开雾就问道,“那她平时是怎样的人,你们身为邻居,总不可能连点头之交都没有吧?”
李慕白本来要走的身形,听到此话蓦地一顿,微不可察又恢复正常,但就算连Perry都发觉了,她还是照旧抹了下脸,说道,“不太清楚。现在大城市里住公寓的人不都这样吗?呵,要不是她去世了,我还不知道我的邻居是男是女呢……”
李慕白的手下助理模样的人进来朝她挥了挥手,李慕白就朝外走去,边道,“抱歉”,却不想多做解释。
云开雾起身捞住了李慕白的手,大夏天的,李慕白还套着长袖衬衫,隔着衬衫还能隐约感觉到她皮肤上发烫的温度。
大概是发烧久了,云开雾这么闪过一个念头,嘴上却还是无情的揭穿,“毕竟相识一场,墙上照片还挂着一起的合照,我想你还是知道那么一些事情的吧!怎么,办公室谈可以吗?”
云开雾的语气很风轻云淡,但话里的气势却不容拒绝。
本以为这样说,李慕白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应了的,但她却没有。
她只是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说了一句抱歉,推开他后,急忙忙地奔了出去,又马不停蹄起来。
Perry见此,不禁忿忿道,“哼,这人真是的,明明都认识的,不然被害人客厅墙上怎么摆了那么大幅的合照?现在人死了,连抽点时间出来也不愿意……啧”
Perry感叹着世事无常,人心叵测,竟然连以前同样经历过受害威胁的李慕白也变成这样——处理棘手的警察来访,都变得那么游刃有余起来。
Perry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突然想起来的几年前那时,仍是一脸淡漠,却很真诚的李慕白的形象甩了开去,跟着云开雾走了出去。
远远看去,李慕白站在一大群人中央,有条不紊却又飞快地布置着什么。
云开雾走近了些,就看到底下一层一个堪比国家体育馆那般大的布景,灯光,舞台,演员,工作者……凌乱又自成秩序成一团。
李慕白继续走下,朝中央的人群里走去,云开雾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想要走去高台。
那个负责接待的女生就拦住了他们,“抱歉,你们不能进去”
云开雾不置可否,只是目光仍看着李慕白的身影,说道,“那请你带我们去她办公室等吧!”
谁料那女生一丝不苟认真的道,“李导的办公室可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的……”
Perry担心云开雾今天被李慕白呛得够火,然后把火撒在他的身上,所以立马就制止道,“你说什么呢!办公室不让人进,那还算什么办公室啊!我们是国际刑警……”
但那女生的听后没有吓到,反而怒目圆睁更认真道,“除了台长和萧先生就是没人进过的!我放你们进去,那我被辞退了你们又不负责!”
女生气鼓鼓地说着,搞得Perry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呵!一切还真是无功而返。
而事实上云开雾真正拿到李慕白的笔录,是在三天以后,李慕白的家里。
因为李慕白当时走的时候匆忙,没有签字,所以当初那份笔录无效。
而且李慕白又明显说谎有隐瞒的样子,所以云开雾很把这个当一回事,天天在犯罪现场的邻居家蹲守。
然后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云开雾终于见到了从电梯里面走出来,一脸疲惫的李慕白。
远远他就可以看到李慕白在路过那个被害人,也就是那个已经被围起来的房门前经过时,停了下来。
她直直地看着那门,仿佛能透过门,看见那里面曾发生的一切似的。
良久,她伸出一只手,伸向虚空,似乎有些感伤,心有不忍。
但下一秒,她又倏然清醒,提了下肩上的包,走回自己的房门。
但她可能太没警惕心,所以在拿出钥匙想开门时,突然就被不知何时隐匿,又从黑暗处走出来的云开雾吓了一大跳。
李慕白简直被吓坏了,一下子扶着墙,好不容易才缓和呼吸,瞪了见此连连掩唇轻笑的云开雾一眼,就要躲了开去,只不过却是被他蓦地伸手按住了肩膀。
李慕白的身影一动,就要把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卸掉——实这也不是李慕白冷漠,只是她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似的。
她以前就不是个热络的人,当然这世界上有很多种类型的人,不能成为别人希望的那种想要交往的人,李慕白也并不觉得失败,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而且最糟糕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因为云开雾见过她之前最悲惨的事了。
如果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也没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无人知道她底细的地方的话,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生活的目标,和如此,想要向上和变美好的的决心。
只是……只是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有美好到那种,可以坦然自信面对云开雾的地步。
现在她骤然见到他的出现,心底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那糟糕透顶的16周岁成年,和那死去的几个女生给自己以前人生盖上的黑暗的戳章。
她也是花了好多年,才成长为现在这样的人的——在电视台的口碑交谈中,她的为人社交都还是不错。
不过好像只对他这样的话,也并不是其他原因,那也并不值得令人欣喜。
但从无到有,即使效果不显,但也是她努力过的一切,她现有的时光见证,让人不免欣喜。
但在云开雾眼里看来,虽然她在电视台里的一切生活都显得正常,但却是形迹不多。
她大多数不知如何社交时,好像都只是用忙碌岔开交谈的必要——她其实根本没有改变,只不过是用忙碌掩盖了她不会社交而造成的假象而已。
云开雾低头看她,伸手想拿掉她的帽子。
李慕白立刻机敏地护住,然后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冒犯他似的,讷讷地解释了一句。
“额,我头发太油了……”,然后李慕白自己可能觉得这样说也许更尴尬,矮身从旁边绕了过去,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云开雾想了想她以前的洁癖模样,连自己送给她的笔记本上有自己写的字,那种气息都不能忍受的她,现在能接近一个星期没有洗头发。
这还真是,无法形容,幸亏她有每天洗澡,不然味道可有点,奇怪。
门打开了,意外地并没有像云开雾想象的那样,和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一样糟糕,相反的整个房间还显得非常整洁干练。
很像某些高级酒店的那般一览无余,舒适,生活功能设计的最佳联合使用。
但在透视房间处的一排排新鲜水生植物,嫩绿的枝条,衬着这像是某个落脚处的地方,很富有生活的温馨和鲜活气息。
李慕白在玄关处边脱下鞋子,边随手将门合上,然后她倏然想起什么,眼睛往后一看,才发现云开雾半个人被卡在了门口,脸上哭笑不得地看她。
李慕白有些尴尬地起身,薄色的嘴唇抿着,一双褐色的眼像小鹿般纯真无辜,然而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浸了一点笑意,然后将他让了进来。
云开雾在李慕白言明她需要急需马上洗澡,并让他自便的时候,就自行在在空荡的房子里逛了起来。
显然李慕白还是很很有洁癖的,毕竟她在门口处加了个卫生间,进门后立刻冲洗才不会将外面的气息带入她最后独处的地方。
当然云开雾这个没有被“清洁”的人走在这房子里时会怎么样可就不一定了,但云开雾可以透过这间被改成透视结构的样子就知道。
大概,或许,他是这么些年来踏进这里的额外物种了。
因为只有掌控欲极强的人,才会选择这种一览无余的透视结构,而拥有这种房子的人,一般都不喜欢别人进入他们的空间——就像喜欢裸睡的人一般也不会随便让人坐他们的床铺那样,这可是没办法说为什么的事。
房间里只有一向柔软的矮床,两个卫生间,厨房,一架嵌在墙上的电视,一个沙发,电脑桌,和一个阳台及仓库。
衣物在阳台的储物柜,仓库里是她码放齐整各种各样的,物品……以及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现在充斥于云开雾双眼的,唯有白绿两色。
白色可能用来检验自己清洁与否,绿色就是为了调节生活的单纯了。
李慕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匆匆地跑去阳台,从阳台上衣架上取下一件米色长袍,跑进靠近床边的卫生间换好衣物后,又将衣架放回阳台。
再进来时,看见堂堂坐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云开雾时,这才想起给他端来一杯牛奶。
李慕白从厨房柜子里将牛奶抽封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快,不小心溢出来几滴在她的手上,和杯身处。
李慕白浑然不觉这么做很怪异——因为她快速拿了起来,并在牛奶快要流到杯底时舔舐干净了,然后她就急急忙忙地端过来给了坐在地毯上看她动作的云开雾。
李慕白是在要递给云开雾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刚刚舔舐过杯子的举动了,心惊了一下,刚抽出纸巾,打算擦一下杯子边缘,云开雾却在她动作之前自然地端起来自己喝了。
“你什么时候成李迎曦了?我还不知道原来那个有名的导演是你……”
云开雾边喝边道,盘腿坐着,闭着眼仰头听到了阳光的声音,侧耳倾听。
“那是我一开始的的笔名”,李慕白道,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坐在了正中央地毯上。
身子后仰,靠着背后的沙发,头则侧在扶手上,未干的头发在滴滴答答落水。
一般来说,对于她这种向来整洁到任何东西都要固定在同一个位置的人,现在却没有时间顾及她的形态——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慕白只是太累了,所以才如此随意,昏昏欲睡,如此作态。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只对他这样,还是对萧衍也这样,云开雾不知道,但如果其他人也都享受她这般姿态的话,那很肯定的的一件事就是--他可受不了。
云开雾低头,心想不用本名倒是符合她不喜欢出风头的本性,好像工作的时候是在用另一个身份工作,这是一种极好的方式可以避免以前的约束和有成就后的自傲。
但奇异地,云开雾脑海里却想的是如何继续下接下来的话题。
毕竟他们又不是以什么其他身份相处的人,不可能这么相安无事地相处一个下午,总有些理由要让此进行下去。
所以云开雾在想是要询问她案件的事,还是跨过那些,和她叙旧,虽然他们以前什么也不是。
这在一定程度上难倒他了,毕竟这两件事情很大程度上他都需要知道,只不过要看他想先知道哪个,所以云开雾为了说服自己是个专业人士,还是想先问李慕白案情的事。
可他转眼就想到,之前那次案子也是,如果这次也是,他那么严肃地和她讨论过案情后,再让她放开心扉的话,好像是有些太强人所难。
可他又实在不想和她谈笑风生后,再想问她案子的事情,这又显得他之前和她的对话别有用心……
云开雾此生好像都没这么多烦过,但很可惜的是李慕白没有机会见证,因为她实在困倦得睡过去了。
云开雾也就这样,将她放倒在床上,坐在刚刚她坐过的位置,伴着太阳的光线直消失在天际,然后夜色到来。
云开雾在阳台上接了几个警局的电话后,又回来客厅里,静静地坐着,看着她的睡颜,不知光年。
而让云开雾无比无语的是,李慕白是被电话声吵醒的,然后一个电话,李慕白就要又去那个电视台待上几天几夜了——因为她说她在赶片子,实在没有办法。
“你还没吃……”,云开雾看着因为一个电话,而忙乱收拾起来就要冲出门的李慕白喊道。
而李慕白明显处于肾上腺激素很高的状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到时候再联系你……”,李慕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所以她只是匆匆离开了,幸好她还没赶云开雾出去,能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还任由一个大男人待在自己家里,那可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一种信任了,不过如果只是对他特殊的话,那肯定显得更好了。
但除却那些,云开雾倒是真的安慰了一点,毕竟那真的是紧急电话,而不是李慕白无端编撰出来,为了逃避清醒和他直接接触的谎言。
因为以李慕白的性格,她完全有可能为了躲避某次谈话,而假装有很多事要忙,然后却是一个人在外面闲晃到她自己都觉得无法忍受那种时间的浪费,可最后却还是继续那样做着无意义的事情……
云开雾回到警局的临时办事处的时候,还度过了几天心里非常小男生的生活。
毕竟从他从李慕白家里出来的那一天,他就在想,如何能够在李慕白空档下来的那天,能够像个正常男性一样不动声色地将她约出去……不,正常男性才不可能将李慕白约得出去呢!
所以他才因此要像个合理的做法,不让李慕白一开始就让她的戒备生成,否则以后要融化可就难上加难了——更何况他之前因为要逮捕李佳轩时,还欺骗了她。
想要她以后就算知道这件事也还是能原谅自己的话,那他还真是必须在这段时间好好用功一番才是。
不过正当云开雾为这事烦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更令他烦心的事。
那就是Perry无意中找到了那张图片的来源——就是那张在西国官员情妇家大厅上悬挂的,李慕白和那个华国情妇的合照。
李慕白才说过了,她不认识那些人,她才否认过那一切!
这不免为云开雾的满腔热情遭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但待到Perry说出为什么,那个被害的华国情妇为什么会悬挂她们合照的原因,云开雾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来那个华国情妇为什么会有那照片,是因为那个西国官员似乎很喜欢李慕白用李迎曦这个笔名写的文章似的,而那个女人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为了投其所好,而特意去李慕白出现的地方拍的。
而之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们有任何关联。
这样子的理由说起来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李慕白之前写的文章,虽然是种谋生技能而触发的强行探测的精神世界,有点像是尽力想要钻入上层社会而做的努力。
但最近几年她的工作的确做的不错,踏实、忠于自我,和之前她一直将那些掩藏在心底,但还是能被人略窥一二的心理不同,李慕白舍弃了那些隐晦的愤世嫉俗,所以云开雾才一直没把他听到的李迎曦和以前的李慕白联系起来而已。
李慕白用李迎曦的笔名,和公众名做了很多社会工作。
比如说用她在文学事业上的影响力举办慈善画展,或者各国艺术生互换学习的工作开展,才艺模特秀等等。
而她最近致力于的项目就是关于美食纪录片的节目,并且想要在新生开学之际播出,以赢取社会
为了达到在新学期一炮而红的场面,所以李慕白必须要在这仅剩的一个多月里完成——因为审核也需要时间,这还不算可能要修改片子的地方。
让一个本不擅长这种事情的人,来做一件她自己都怀疑的事情是非常累人的。
因为这不是那种你觉得自己尽力了就够的事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可以尽多少力!而李慕白也就是这种状况。
她有很多精力,但却不敢随意进击,因为她必须为全局考虑,她是个领导者,而不是项目负责人。
以往她根本不敢去承担这种这么大的责任,但也许是几年前云开雾留下的那半页纸真的感动到她了,所以她才如此,因为想做些对别人有益的事情,所以敢于去冒风险--因为他说,“我没有看错你”
李慕白至今想起这一句话仍然会感到激动,但她却不敢让这种情感放任自流,所以都和她的奖杯,过去的一切见证,都放在仓库的最里层,和一年一年过去的时光埋在一起,因为她忍受不了打上自己标签的一切。
云开雾再一次来找李慕白的时候,他正在摄影棚里,处理一段他们在实地时没拍好的视频。
有坏的地方,这意味着需要他们再将当时的经过再重演一遍,然后再重新剪辑,导入成完整的视频。
那段缺失的视频是需要做某市当地的特种鱼品的,当时他们没注意到火光的角度,使得整个镜头其实有些失焦。
而今早他们空运过来五条,拿到摄影棚里让人重新演示,再剪切一下,这一部分的工作才算完成。
云开雾又一次以协助警方的说法进入了电视台,这次他却没跟着接待的人走,而是“威胁”了接待的人,直接拐道去了摄影棚里。
李慕白当时正为那个负责演示剖鱼的人浪费了三条鱼后而有些大发雷霆,这一次又继续拍录,那个人却又是搞砸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鱼可以处理了,而且那人又那么紧张,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就意味着今天的那部分视频将会拖延,而且会影响到以后的拍摄日程——
就像剩饭一样,一条又一天,没有时间清理干净;而且再加上拍摄的资金有限,天知道连几串纸巾都要计较的审核部这次又会怎么指责他们这个追求精益求精的摄制团队?!
摄影棚里的人都没说话了,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李慕白有些心惊胆战。
虽然李慕白是那种不会那么恶劣地朝人大骂,自己能做的事也不怎么乐意麻烦别人的人——可这才是让人难受的地方,因为那会显得你很无用。
而她却还一直没有责备你,只是会让你的良心自己责备自己,这种自我怀疑的感受其实才是最伤人的,很有激发自己潜力的效果。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不过对于那些不怎么厚道的人,李慕白也并不会接收就是了。
果然,那个负责演示的人一脸愧疚地看着李慕白,李慕白也静静地看着他。
但因为大概看出那人是真的尽力了,所以李慕白并没有多加责怪了,而是系了个围裙,自己上去了,“只拍手的动作”,李慕白道了一句。
清越低沉的声音使摄影师不由地抖了一下,然后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意识到李慕白这好像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一向对她的指令执行得毫无疑问,所以立刻将摄像头调低到只拍摄手部的动作。
彩色高清的屏幕里,修长如男子般骨骼却又细腻的手,有些伤疤,有些绒毛,但却非常干净舒爽地似乎可以体现那个主人的心思般动作的双手动作着。
横刀、捞鱼、用刀背敲鱼头,按住一鳃,轻翻,尖刀轻轻一划,鲜鱼的内脏滑出,李慕白用刀尖轻轻向内一划,内脏被刮出,然后鱼身却平滑如初。
这种特殊的小鱼是地方鱼产,虽然处理方法大同小异,但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处理内脏,因为这种鱼的鱼身太薄,很多厨师都怕破坏了美感只能轻轻掰开鱼肚,一点点处理。
而李慕白这么一刮,也清理干净了,只不过用的是寸劲,而且很有方法罢了,看上去和那个当初他们求了半天才答应拍摄的大师手法,如出一辙……
李慕白擦了擦手走出,摄影棚里的人很呆,似乎在想为什么她可以用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偏偏要让那个演示的人浪费一个多小时和四条鱼去做呢?
但见李慕白冷淡的褐色的眼看过来,他们就知道不该多想了,李迎曦连接受镜头都不肯,哪能主动上台呢,这是实在没办法了吧!
有很多人猜测过原因,但其实倒没那么多事,只是李慕白自己好像有个坎似的,书香世家生的孩子很难变成纨绔,面朝*土背朝天的农民的孩子,就算成为高官也很难改变他的局限性。
李慕白从底层奋斗而来,自然不想太过招摇,怕自己忘本,也有点自卑,纵然现在她的身份比他们的高,可她就是有种莫名的缺失感,没有很有底气。
加上案子发生的时候,那些人冠在她身上的那些词汇,什么变态,心理有病之类的,早就已经让她对众人的视线有所防备了。
鱼身的烹饪很是简单,只是这次主要做的要好看些,刚刚那个人做的很好,所以李慕白并不担心。
而李慕白一下来后,他们又继续工作起来了,这一幕只不过才是他们庞大工作中的沧海一粟,剩下的工作还有那么多,自然是要马不停蹄的。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拍美食节目的人这么瘦的”,云开雾不知不觉凑在李慕白身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又一下子站直,一脸正经地看她。
李慕白正在忙着布置工作,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混进来她的摄影棚的,骤然被猛然凑近的人吓了一跳,有些皱眉看着,但看到是云开雾时仍是愣了一下。
这不禁得说云开雾的睿智了。
几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有私下送一个日记本给她,而不是一走了之。
所以至今,如果是Perry来找李慕白,她最多记起他是谁,而其他还仍是陌生身份。
而云开雾这样算有私交了的,虽然当时有些怪异,但现在见面,就算云开雾仍是想要她的笔录,李慕白总不可能将那一笔勾销的。
李慕白想了想,觉得事情就是如此,他们的私交没那么友好,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都是在自个心里罢了,云开雾此番前来肯定是为了那案子的笔录的吧!
李慕白认为自己抓住了云开雾前来的心思,虽有些失落,但想想也不该打发他像打发别人似的,于是就略温和地说。
“你不用说的,我知道,你要做笔录。恩……那这样,快到晚饭时间了,我点份外卖,到我办公室吃怎么样?”
李慕白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其实并没有给云开雾选择的权利。
这让本来有心想要邀请李慕白出去吃的云开雾有些哑然,但因为能进她办公室倒是更大的诱惑力,所以他点了点头。
李慕白没管其他人偷瞥的眼色,于是问他,“你喜欢吃鱼吗?x市的鱼很有琥珀酸的味道,我想很符合你的口味”
云开雾看着眼睛睁得一脸无暇看他的李慕白,心里感叹一句这难得的干净眼神,便以为她诚挚推荐的则是她也喜欢吃的,这样当然要随她的心意才是,所以云开雾点了点头。
李慕白也是点了下头,然后和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示意云开雾跟上。
然后她打电话开始点了外卖,“我要一份琥珀鱼饭,一份牛肉饭……是,牛肉饭不要辣”
云开雾听此就有些不解了,走上前两步,不由问她,“你怎么不点琥珀鱼?”
到了李慕白的办公室,李慕白一手开门,一边看他一眼,一脸不解,“我又不喜欢吃鱼……”,就走了进去。
所以,是真的为他的口味考虑才推荐的?云开雾思念至此,不禁无奈地低头好笑了一下。
入目而来的,又是与李慕白住处不同的景象。
李慕白家里当真是家徒四壁,连幅摆画也没有,可她的办公室,至今却是因为这档美食纪录片,墙面和中央全部都是相关的图片。
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那一根根线就像布场里的竹竿,像挂着布一样夹着一张张图片,这适合李慕白的身高,但却让身高一八多的云开雾行走困难。
这样寸步难行的窘境,直到他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才算了事。
云开雾抬头看去,算是白花花的一片,四周也几乎什么摆设都没有,就只有办公桌,沙发椅,会客桌,三个满满当当的书柜,和一个即将快满的书柜。
窗户在办公桌后面,另一边有个门,云开雾想那大概是她办公室里的住处,的确,这样的地方果然不适合外人所见。
云开雾坐下,本来没想这么快问她关于笔录的事,李慕白倒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你说的那个人,说是墙上有我和她合照,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那天你们来找我才知道屋主是个女的”
李慕白顿了一下说,挑了下眉毛,喉头滚了滚,这才艰难地道。
“之前我会说那样的话,是有我的原因的,因为……因为当初有几次我在家的时候,我只记得旁边那个西国人总……调戏我,也没见到有女的出入,我还以为他一个人住在我隔壁——”
李慕白舔了舔嘴唇,似是前段日子的感冒又重新袭来的感觉。
“所以,我打算忙过这一阵子就搬走的,况且我办公室这里也有住处,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抵制
李慕白坐在办公桌上,一边看电脑的东西,一边诚恳地对他说。
云开雾看着她,心中有了计较,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就想起那种李慕白惶恐得不敢回家门的夜晚。
眸色有些沉沉,只是话出口却风马牛不相及,“李慕白,你真的很没有礼貌耶,我坐在这里,你坐那么远……”
李慕白听到一半就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羞红地坐下,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小心。
“你这么多年就只在这里吗?”,云开雾环顾了下四周,笑看着她问了一句。
李慕白乖乖的坐着,却是一副好学生听答似的,眼睛一眨,有些看出云开雾话里的调侃,辩白了一句,“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地方。我感觉很好”
李慕白这样一句,却发现好像在等着别人发问似的,丢失了对话的掌控权,然后又急急忙忙补上一句。
“那你最近好吗?应该……”,李慕白其实想问他成家立业有宝宝了吧?
但话刚要出口,却是自己都很是奇怪,所以又刹住,没说,只好用起她惯用的方法,转移话题。
“哎对了,你来华国有没有去过云顶啊?”,云开雾看她一脸期望他说没有的李慕白轻笑,缓缓的摇了摇头。
然后李慕白就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释然,开始话多起来掩饰心虚似的,“我和你说啊,那里真的很好的,有,呃……”
李慕白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话,就眼眸向上抬了抬,也只不过一瞬,就笑了一下,才立刻又给云开雾介绍起云顶山的一切了。
李慕白光是给他介绍那个地方的时间,就拖到了外卖到的时候,而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那就没什么不得不对话的尴尬了吧?
李慕白这样想着,却是吃的很快,只是想到这个时,偶尔抬头看了云开雾一眼,只是她这么一看,就出问题了。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她自己是不吃其他配菜的,所以只吃牛肉和米饭,再喝点汤就够了。
托在这片场工作高速运转的“福”,她吃饭一向迅速到无可比拟。
刚刚她把配菜全都弄到盖子上,餐盘里的肉和饭在她的风卷残云下已经寥寥无几,而云开雾才刚喝完他吃饭前的汤羹!
这就让人尴尬了,现在李慕白就算再放慢速度也等不了云开雾,可这么撇下人也太不好了,难不成她还是把盖子上的配菜挑出来吃?
李慕白陷入了思索,但云开雾却是好心解救了她,看着她坐在那里无措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极了,偷偷笑够了,才道了一句,“你去忙吧!”,连压低的声音都不禁泄露出他抑制不住的笑意。
李慕白匆匆吃完最后一口,也就想顺势出去了,但她又觉得好像不妥,不过想想如果要她尴尬地看着他吃地话,那更尴尬,所以她还是压下难安的良心,重返摄影棚去了。
云开雾出来的时候,李慕白正弯腰站在桌旁对着剪辑的人说道,“这里,对,加上——这就是华国人获取食物的态度:谦卑,善待”
那人不明地问了句为什么,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可以看得出的东西,这样强行拗文学进去好像是有些奇怪。
但李慕白很认真的道,“这也是会在外国展出的,在不了解文化的基础上,这样说可以让别人了解我们的国家文化,是很有必要的”
云开雾凑了过去,幽幽道了一句,表情淡淡,“你,这是在文化植入吗?”
李慕白大概以为他吃完就会走的,有些吃了一惊,但还是认真的说,“不是,这只是顺应经济发展而已”,没再看他。
云开雾自然知道,这是几年前华国指责西国有太多的商品降低价钱,故意在华国进行青少年文化培植时给出的回复,如今李慕白这么随口一说,很难说她到底是不是在刺他。
过了一下,李慕白直起身,朝他走来,“抱歉,你不能在我们摄影棚里了”,李慕白轻笑,似乎真没什么意思,因为这也符合规定,但云开雾就是感觉她有点在赶自己的意味。
将他送出电视台的时候,李慕白很郑重地说,“其实那原因还有一个。因为我很爱我的国家——当然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的,虽然我经历过不好的人事,但很幸运,我也曾受过庇护,才有了今天的我”
李慕白低头有些羞涩一笑,眼里的疲惫仍在,还有些发肿,整个人也有些虚弱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却鼓起勇气朝他粲然一笑。
“不过,我也很感谢你,因为有你曾经的公正,所以又给了我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心……”
李慕白似乎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仍是一笑,只是却显得她有些傻样,然后她又跑回电视台大楼里。
云开雾被她前言不着后语的话也弄得有些茫然,但见她最后那一奔,倒是不由地低笑起来。
凉风习习,在这繁茂的夏夜里,田野里的车前菊和城市的霓虹灯路一样疯长,而云开雾的心里,本就有一些东西也在茁壮地生根发芽。
其实仔细想想,其实这个世界也很奇妙。
又有谁能想到能拍出这样和家庭关联,催人泪下的影片的人,竟是个几乎从小就没有家的人?而现在只做书本工作的李慕白,曾经也用她杀过无数条鱼的手,写出了那些瑰丽奇幻的世界。
云开雾心知道这是李慕白人生中很关键的重要时刻,所以并没有主动再去打扰,而且只是偏执地用自己的工作,碾压自己蠢蠢欲动想去找她的心思。
但没想到他没找她,李慕白却是自己跑到警局里,走错了好几个楼层地拼命来找他的。
云开雾看着她敲错了好几扇门后,气喘吁吁地来到他的门前,刚想揶揄几句,李慕白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又蓦地觉得刺眼似的缩了回去。
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前来的目的,自己也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吧,这有点怪异”
李慕白刚开始吞吞吐吐的,但话一说出了口,就变得流利起来了,“我因为在片场都没什么锻炼过,所以时常会为了锻炼身体从一楼爬到19楼,我很久没爬了,但今天爬的时候,发现17层到18层,好像有血迹……可是我也不知道那算什么……”
李慕白结结巴巴,有些不敢表达,也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而云开雾却是一下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抓住她的手,认真看她,“所以,你是想我带人去检查一下?”
李慕白抬头,小心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嗯……如果错了,或者没关系的话可不能怪我!”
李慕白向来是那种胆小的人,此生最怕被责怪或是千夫所指,所以才一向这么小心翼翼。
但,云开雾很认真的地看她,“是因为他调戏过你……”,云开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慕白扯开手站远了皱眉道。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不能帮调戏我的人证明清白?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没那么高尚,但也没那么不堪”,李慕白说着,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情绪激动的就要转身就要离开。
云开雾却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拥进了办公室里,反身将她压在门上,喘着粗气低声道,“你这人,怎么老是……不听人把话说完呢!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是那个意思的……”
云开雾气喘着说道,脑袋低垂,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旁,脸颊上,令李慕白的脸倏然就红了起来。
李慕白被这突然的一下就给弄蒙了,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刚要抬头去看他,就看到一片阴影覆盖了过来......
是云开雾低头亲吻了过来!
他的吻带着凶猛的雄性侵略气息,细碎的轻吻,吻过李慕白的线条圆润的大眼,鼻翼,细细的唇瓣,像是要从她身上一路烧起热源。
李慕白一阵发慌,双手无力地推拒着,原先想逃离的心,在看到云开雾深邃的眼时也不由地消退了。
她气喘着,很想说让它别那么快,但她突然又想到如果他慢慢来的话,那她的羞耻心怎么忍受得了呢?
而且,天知道她只是想来这里请他去查看一下那血迹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于是李慕白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和思绪,就被云开雾疾风骤雨的吻淹没了。
决定做亲密的事前一秒,人还是有可能礼性的思考,而后一秒,则是另一种本能——多么大的反差!
然后她在想,他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能做任何思考只能靠本能了。
但不知道该让李慕白庆幸还是失望的是,云开雾还算理智了一回,并没有彻底失去控制,他只是亲吻到她的锁骨后,就帮她把衣物整理好了。
然后他把被他的行径“吓得”不停颤抖的李慕白抱了起来,云开雾侧身开门出去。
高大的身影在办公室里投下挺拔的身影,云开雾对着角落里试图在黑暗中隐匿的Perry冷沉道,“带上人,一起去”
云开雾的效率总是很高的,这次在李慕白身边尤其是。
案件的新证据证明,那个西国官员虽是不堪其表,也已经在所有物证下几乎被认定了犯案的可能。
但现在看来,杀人,还是杀亲近过的情人,和她的家人也还是不敢的,而且现在想来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华国情人的家人会出现在那西国官员和情人幽会的地方呢?
而且之前众人一直不信那官员说他在那时就已经晕了的话,现在看来,也变得可信起来,不过案犯是谁,至今也还是暂时不知。
不过当然,这是警方需要去解决的事情了。
因为云开雾通过分布在17楼到18楼层的细微血迹分布的特殊物质,和命案现场的特殊物质结合,竟然最后成功推翻了嫌疑人是那个西国官员的论断,挽救了西华两国暂时的外交友谊——因为没有一个西国人会地道到用上华国本地特有的草药杀人的。
云开雾从医药公司的记录上找到了那个真正的杀人犯——是那个被害情妇的另一个情人,是个很老实的一个人,学过医术,在乡下赤脚医生家庭出生,走山穿野,有很多有关于草药方面的学识,不过人却很偏执。
那人来到城市后,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就是那个女人,他也不介意她有家庭还被包养的事情,他求过她很多次,让她和自己过吧!
那女人也答应了,但却只是玩弄他,所以感觉全世界都崩塌的这个男人,却还是因为那个情妇始终不肯离开西国官员,所以他才对她的家人痛下杀手,并拉那西国官员下水——他虽然不敢杀了别国官员,引起争端,但也还是不会让那官员逃脱的……
李慕白后来知道那男人的内心想法后,对此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是该庆幸那是去理智的男人最后却还是有顾忌到国家颜面,还是该叹息如果他本就有这种国家意识的庞大觉悟,那为什么又不能让那些关于感情的小事,就随便过去呢?
李慕白是真的不明白,有疑惑,有讶异,但也仅限于此。
但当云开雾真正注意到这件事,对李慕白才刚萌发的爱情观造成的毁灭性影响时,已经是有些久以后。
非常可惜的是,云开雾后来为了将这种爱情悲观从李慕白心中驱逐出去,费了好大一番劲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之前说过的,云开雾因为最近是李慕白冲击她人生中关键事情的时刻,所以那天的亲吻过后云开雾并没有怎么着她,也任由她一天忙到晚,还跑去了别处!
真是,这就显示出了云开雾所谓的“自傲”了,他一直以为她懂得他的,所以也并不会介意他那天的举动,所以并不担心李慕白的去留。
只不过却没想到,直到李慕白的片子拍完后,云开雾也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这种举动,无疑让觉得他们的关系还算美妙的云开雾脸上,感觉狠狠地被甩了一巴掌,他的整个人也莫名阴沉起来了。
也有可能或许是云开雾亲吻她后的“默不作声”,让李慕白敏感的心更加多想。
因为李慕白明明都肯接别人的电话,但换到他说话的时候,却又都是匆忙挂断!
云开雾不是很想吓到她,但那曾窗户纸捅开之后,云开雾无法用其他的约束力能让她屈服了。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试图想要尽力追求她的男性,而一个男性想要追求一个女性,无疑就会处在弱势,更何况是他先要喜欢的!
打个比方说,就好比以前,李慕白可能喜欢他,又或者她也知道他喜欢她,但没有说出口,或者做出越矩的行为,云开雾以一个警察,或者其他身份,就能让李慕白乖乖见他,而且李慕白不能拒绝。
可自从那天那个吻过后,抛却了其他的身份,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只是男人和女人,而李慕白作为某种意义上被追求的一方,有权利躲躲闪闪——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大概也使她沦落俗套了。毕竟她一直都想做个稍微独特一点的人的。
这样的躲躲闪闪总不是不能解决的,终于有一天,云开雾在这片华国的土地上游荡得像幽*似的,寻寻觅觅,在李慕白曾经就读过的问经大学的宿舍走廊上,又见到了她。
那天的雨非常地大,刮地走廊上都是雨水,一滩一滩地狼藉,很是荒凉,倒衬着远处的绿林倒是越发显得浓绿,青翠欲滴起来。
新鲜的空气混合着丝丝地青草气息,李慕白还是闻不太出来,也没来得及去欣赏那远袤的美景,因为她正试图和那个女生沟通,让她可以允许自己进去稍微看一眼。
“看什么看?”,那个女生也还算脾气好,只是警惕地问,并不想让李慕白进去的样子。
李慕白很想跟她解释一下,自己那难以言喻的情感,她就是想进去曾经的宿舍看一眼怎么就不行了勒?
不过现在的拥有者也的确并不是她而已,所以她不能如此强硬的要求。
而且最近几年,问经大学也将周边山林里的区域围了起来,加强了安保,如果那些女生真要做的话,是可以打电话叫保卫把李慕白拉出去的,是以李慕白也不好太过强硬闯进去,或者大声喧哗——虽然那些举动她也做不出来。
站在门口的那个女生见李慕白那么想进,又“心怀不轨”的样子,表情越发冷冽起来,咄咄逼人的态度似乎下一秒就要报警了。
而李慕白就那么站在那里,呆呆地也说不出什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无奈模样——好像又回到了那以前被所有人针对的时候,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其实那些事情并没有对她影响太大,只是,只是会让她降低一点生活的自尊心而已,然后让她的眼不敢抬起来罢了……李慕白放弃了,她尴尬地笑了笑,明显掩饰不住失望地欠了欠身,表示自己马上离开,有些心灰意冷。
却没想到一转身的走廊尽头,一脸瘦削的云开雾堪堪地立着,风卷起他白色衬衫的一角,蓬松的金色卷发在背后蓝天暮景下,每一根发丝的弧度都显示着忧伤的气息。
而李慕白干涩的嘴唇碰了碰,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风刮过,映入眼帘的满是白晃晃的眼色,然后是她干涩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有铁锈般的味道在交缠着。
呵,这可能就是命吧!李慕白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但在以往前,那只是对无奈命运的完美掩饰,今天看来,却是她心之所向,却并不敢要的赐教,这大概足以让她下定决心不再逃避了。
李慕白和云开雾恢复正常“外交”后,老是被云开雾嘲笑竟然被他吻晕了的事,毕竟那天李慕白被云开雾从警局里抱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幸好他很懂得分寸,虽然调侃,却并不伤及自尊,所以李慕白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不语,但明显云开雾要再进一步的可能也没有了——毕竟她本就是个害羞的人。
李慕白很感谢他那天又从问经大学把她“救”了出来,加上以前的日子,云开雾几乎可以算是把她从那个地方、那个她所处阶层社会里拉了出来,可这并不能成为李慕白“以身相许”的决心,所以李慕白还是保持着距离和他相处着。
就在云开雾又一次邀请李慕白到他在华国的家无果后,李慕白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要开始跟他深入地谈一谈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李慕白怔怔地看着云开雾深邃的面孔,似乎他说出了理由,她就会无条件沉沦在他的眼眸里似的,虽然她早已经无可救药地沉沦了。。
云开雾一双眼浸满笑意地看她,轻轻地一句。
“大概是好几年前吧——我太想你了,以至于都忘了几时;因为那笔钱,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云开雾斟酌着言语,款款道,然后紧接着笑着追问。
“你还说我呢!其实在好几年前前办案的时候,我早就发现你经常偷偷看我,但和其他人看我的眼光不同,好像不是占有,也不是觊觎,只是嫉妒和欣赏——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戳穿你的。你都不知道,那种眼光粘在我的身上,真是让我既开心又不开心的”
云开雾低头,表情似乎鲜活了起来,狡猾的笑容意味不明。
“所以我现在想来问问看你的真实想法,如果我们的感情,有互相欣赏做基础的话,接下来很多情感也可以衍生的,对吧?而且,毕竟当初被看的人是我,你也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吗?当然,你要是现在就答应成为我女朋友的话,那就不用解释了”
云开雾说完,就整好以暇地往沙发背椅上一靠,嘴角存着一丝得意的邪魅笑容——毕竟,无论哪种选择,李慕白都已经掉进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当中。
像是原始社会一般打猎配偶的那种活动,云开雾现在正在精心捕获他的猎物!
李慕白本来想让他“知难而退”的,乍一听这话却不禁脸红,却发现自己却是被拿捏住了马脚似的。
她听了云开雾说的那两个选择,心里想到这算什么选择嘛!哪样都很尴尬好吗!
她要解释了的话,要怎么说才能把自己一直偷看人的事情说圆,而且又是那么早的事情,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思的,也就是,有些好奇而已,可这么说云开雾会相信吗?这解释连她自己听起来都很像敷衍。
而她如果不说话解释的话,那不就是答应了当他女朋友吗?哪有这么草率的事情!再说了,那,那多么羞耻啊!
而且……关键的是,她这么独立的人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是以李慕白想了想,虽然不知该说什么,却还是勉力解释了一下。
“我想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我也不例外……而且我尤其研究人的手和人手所做过的事情的关联,所以才会多观察了一下……抱歉,唐突你了”
李慕白刚开始说的时候并不流利,到后来才慢慢顺了起来,明显地一副心虚模样。
云开雾看了她的脸,知道那半真半假估计是在扯谎的吧!
是以他轻声笑道,“是么,可惜我不是这里的人,当初只是路过这里。而现在你又不接收我……不然就能为你的研究提供素材了”
云开雾靠近了她一点,唇瓣微启,似蛊惑,似魔咒。
“我猜你大概也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会以貌取人的吧,所以喜欢我的美貌,才会对我稍微特殊一点,并不排斥我不是吗——只不过你克制的很好,尽力保持公正而已。对吧?”
云开雾的声音带着一些魅惑性,李慕白差点就要点头,承认她自己是“沉迷于他美色”当中。
“恩”,李慕白沉吟了一下,接口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美好的事物的确能让人更加宽松。但如果这世界上都是以貌取人的话,那我想大多数人,也包括我,都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李慕白顿了一下,自己都在向自己强调似的点了点头,继续。
“所以正因为我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旨在于如何寻求安定地生活,因此才眼光短浅。在我那么有限沉闷的生命当中,也只有你还算一抹亮色了,所以多看看也没什么的吧!让我心平气和,不那么愤世嫉俗……你当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啦!”
李慕白调侃一句,实则自己的内心都有些慌乱——可该死的,她一紧张就会乱说话来掩饰,现在话都出口了,却还是只能自个镇定着,心里却在哀嚎:她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云开雾不禁好笑地一弯腰,眼角弯弯,“你这是把我当灭火器吗?还是说你刚刚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拒绝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云开雾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直起身,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慕白,那郑重带着让李慕白蓦地心慌颤抖起来。
是啊,她怎么想的呢?要说她想要拒绝做他的女友的话,她没有那么在心里想过,毕竟那一听起来的诱惑就已经吸引住了她的心神。
可要说答应的话,总感觉这么能影响两个人郑重的事情,人生大事,她却是没做过这么随意的决定——跟着心走。
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跟着她的心走过,因为如果她跟着她的心走的话,那么在当初有人骂她,散播她的谣言,又或者是针对她的时候,她跟着心走的话,那所有的人都会被她撕碎的!不光是用手,而且是她的眼,还有她的心,她的神思,以及一切的一切。
她用礼性克制引导生活的一切,让她的生活井井有条,所以她绝对做不出没有责任感地丢下所有预约好的东西,就因为突然想要去旅游或是其他原因,而报废那一切的行程……
她永远也不会是那一种人,所以她不能在没有考虑到有可预想的所有结果后,她是否能突破那一切,来答应和他一起生活。
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她暂时不能答应。
云开雾的话音落了很久,他也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慕白的动作,结果却只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之后,却又是恢复沉寂,并且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这是她拒绝回答的意思。
云开雾见她还真是软硬不吃,不免在心里暗道,呵,真是个自卑又自傲的家伙!
但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好。那么,接下来呢,我大概会定居华国了,接下来你会怎么办呢,或者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云开雾的本意或许不在于此,但李慕白的回答却恰好暗合他的心意——虽然并不怎么让他满意。
“我会远离让我失控的因素”
云开雾听了这话,于是笑道,“我知道你一向说到做到,虽然有些遗憾,但很高兴我还有在人群当中吸引你的美色,不过”
云开雾话头一转,凑近了她的眼,认真道。
“难道你丝毫没有想过,如果你可以掌控这个失控因素,那么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了,那感觉很酷,不是吗?”
李慕白犹豫地点了一下头,但立刻反应过来又反悔了,双手摆动,“我不行的,我……”
云开雾刚亮起来的眼眸一下子又暗了下来,薄唇也抿了起来,似乎对她的胆小失望至极。
李慕白见状心有戚戚,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很是不好意思地又低下了头,一副懊恼的感觉。
然后云开雾叹了一口气,把李慕白侧了一边的身体扳了过来,定定地看她,眼睛里有不容拒绝的力量。
“你不要一直这样,只能有难同当才行。难道非要把我的痛苦也告诉你,再像萧衍那样,原先你不跟他亲近,后来知道他被南山牧野伤害,觉得他不那么高高在上,所以才敢去安慰他……要那样,你才觉得我们平等吗?”
“你在我眼中很珍贵”,云开雾似乎想把这些话烙印进她的骨子里,说的很用力,“不同于你认为的珍贵……所以,现在你答应吗?”
李慕白看着云开雾那么诚挚的脸,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茫然地点了下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一下点头应允的是什么,但后来的李慕白,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