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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常识 » 问答 » 故事成亲之日,夫君逃婚去青楼,将军独女当
TUhjnbcbe - 2022/12/27 22: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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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宋广顷能娶到将*府家的小姐,纯属意外。

那日诚王府上下,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宋广顷被挤在角落里,看着人群拥簇中的荀若兰。

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手中攥着红盖头,双眉紧蹙,眼神在人群中搜寻一圈后,略微有些失望。

本该是新郎的世子宋广祁,竟在大婚当日逃婚了。

这可是皇帝钦赐的姻缘,诚王府上下顿时乱作了一团,诚王暴怒,扬言就算打断腿,也要将宋广祁绑回来。

其实世子去了哪里,大家心知肚明,左不过是被青楼的一名花魁迷了心窍,宁肯抗了圣旨,也要与那女子双宿双飞。

如今即便将他绑来,荀家小姐也免不了落成别人嘴里的笑话。况且看这日头,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来不及了,换个人成亲吧。”

荀小姐话一出口,周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双双眼睛在荀小姐和诚王之间徘徊,直到诚王反复确认后,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诚王与诚王妃只有一子,平日里也是宠上了心尖儿。坊间总有传闻,说荀家小姐自小痴恋诚王之子,皇帝也是听闻此事,才特下旨赐婚,以成人之美。

而逃婚,可是抗旨的大罪。

豆大的汗水从诚王的脑袋上流了下来,他想到了常年被扔在后院的宋广顷。只是这私生子……

诚王惴惴不安地询问着荀小姐的意见。

“世子是子,私生子也是子。”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轻轻地飘到了宋广顷的耳朵里,像是春日的暖阳,让他整个人都暖苏苏的。

毕竟在诚王府里,很少有人将他当做诚王之子来对待,更多的是连下人都不如。

而荀若兰的口气里,竟然没有一丝嫌弃。

荀小姐金口一开,像是解了诚王府的燃眉之急。诚王轻咳两声,也没问宋广顷愿不愿意,立马遣了下人就将宽大的喜服套在了宋广顷身上,更加显得他的身体单薄。

末了,还在他身边酸溜溜地说上一句:“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诚王的私生子,是个病秧子,身患寒症,光看那张白得像纸的脸,就能断言他活不长久。已经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这荀小姐,怕是嫁过去没多久就要守寡了。

宋广顷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声音,拜堂的时候他心生不忍,轻声提醒道:“荀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摸不透荀小姐挑中他到底是因为*气,还是为了保全宋广祁,但那样好的一个姑娘,不应该委屈了自己。

可是对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向着天地一拜,清风袭来,带起荀小姐那片红色的衣角,然后转过身,对着他。

宋广顷长叹一口气,以为不会有回应时,就听盖头下传来低沉的声音:“以后,要叫夫人。”

那声音像是穿透层层阻隔,直敲在了宋广顷的心上。他低下头,嘴角带笑,与荀若兰对拜:“是,夫人。”

2

那天夜里,宋广顷接过荀若兰递过来的合卺酒,犹豫了半晌,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天地像是变换了位置,他一边说着不胜酒力,一边倒向了床上,连身上的大红喜服,都忘记了脱下。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亮,身上也多了一条毯子。

荀若兰像是一夜未睡,眼睛里都充斥着血丝。她坐在桌边,支着脑袋。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温婉,荀若兰自小在*营中长大,见识过沙场,手刃过敌人,整个人自上而下都透露出一股英气。

可是如今,却像是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金丝雀。

听到声响,荀若兰回过头来,她眼角一弯,满脸笑意,甚是好看:“醒了?该去给王妃敬茶了吧。”

诚王妃?听到这个名字,宋广顷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调整好心态,笑着应了。

诚王妃是个狠人,从偌大个诚王府里只有这一个女主人就可见一斑。

这并不是因为诚王专一,而是但凡被诚王看上的女人,皆是缺胳膊断脚的被扔出府去,理由很简单——这些女人手脚不干净。

所以,当诚王妃看到荀若兰站在宋广顷身侧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舒服。

她接过茶,一言不发,手上的玉扳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杯沿上,声音清脆,让人没来由地一颤。

“祁儿已经回来了,若兰就搬回幽兰居吧。”

幽兰居本是给世子和荀若兰准备的新房。

荀若兰身子一顿,惊讶道:“敢问王妃,这是何意?”

“一个贱人,着实配不上你。”

贱人这句话,宋广顷听得多了,便也习惯了。他没言语,只是竖着耳朵听着身旁的反应。

荀若兰莞尔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已与广顷拜过堂,何来配与不配一说?”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诚王妃的脸涨得通红,满头的金步摇伶仃作响。

“代兄拜堂,自古有之,并且你本就属意祈儿。”她觊觎荀家的兵力已久,断不想落入一个私生子的手里,将来成为自己儿子的阻碍,“难不成你真想作贱自己,去嫁给一个下人之子?”

“下人之子?”荀若兰微微皱眉,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诚王妃的一声似有若无的嘲笑。

关于宋广顷的母亲,荀若兰也略有耳闻,不过是王府中一个小小的医女,在为醉酒的诚王解酒时被糟蹋,敢怒不敢言,凭借着在府中的人缘,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

说宋广顷是下人之子也无可厚非。

可荀老将*自小便教育儿女,众生平等,不分贵贱。荀若兰觉得这诚王妃一口一个贱人,实在辱没了父亲对她的教诲,便毫不示弱直视着王妃:“若是我没记错,王妃的母亲——奉圣夫人,也是下人出身吧。”

此话一出,大堂之内一片安静,就连那金步摇,也停止了晃动。

诚王妃的母亲尤氏,是当今圣上的乳母,圣上感念乳母的哺育之恩,登基之后,立即封了这尤氏为奉圣夫人,并且礼遇有加。

而尤氏的家人,也水涨船高。

“我母亲奉圣夫人,可是她一个下人能比的?”

“都是伺候主子的,我夫君是下人之子,诚王妃也是下人之子,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吗?”

荀若兰据理力争,毫不退让,那句“我夫君”,让宋广顷的心荡漾了好久,他不由得站在了荀若兰身前,挡住了诚王妃掷过来的茶杯。

“放肆!”诚王妃红了眼,声音尖细,眉间花钿都扭曲了,“敢污蔑奉圣夫人,给我拿下!”

几个家丁抄起棍子就将大堂中央的两人围了起来,宋广顷强装镇定,护在荀若兰的身前,第一次正面与诚王妃对峙:“荀老将*和荀少将*此刻正在前线杀敌,独女嫁入诚王府内,遭此待遇,是否太过寒了将士的心。”

这番话是说给诚王听的。

诚王看着这一出闹剧,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直到宋广顷结结实实地挨了家丁的一棍子,才出言制止。他清楚得很,不管是私生子还是世子,终归是与荀家结了亲,这兵力,必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所以将*府,轻易是不能得罪的。

诚王妃诧异地回过头,在与诚王对视半刻后,不甘心地带人离开,独留下宋广顷夫妇俩。

宋广顷揉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听到耳旁传来温柔的声音:“疼吗?”

他摇摇头,挨打,已是家常便饭了。

荀若兰轻叹一口气:“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冲在前面,我能保护好自己。”区区几个家丁,她还是能够对付的。

宋广顷扯着嘴角一笑,求表扬似的看着若兰:“我总得担得起夫人的那句夫君才是啊。”

3

那天夜里,宋广顷被叫出去以后,直到半夜才回来。

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回过头来,蜡烛刺啦一下地亮了,荀若兰撑着脑袋,坐在桌前,似乎一直在等他。

“你怎么还没睡?”他站在门口,离得远远的,即便是换了一身新衣服,也遮掩不掉身上的异味。

“诚王妃,”荀若兰皱了皱眉,今日之事,是她鲁莽了,“是不是为难你了?”

虽说是为宋广顷打抱不平,可依着诚王妃的肚量,动不得荀家,可难保不会刁难宋广顷。

“没有,后厨伙计的孩子生病了,托我去看看。”说完,他顺手抖了抖身上的香包,让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你还会医术?”

“小的时候,娘亲曾教导过。”宋广顷的屋子里,摞着厚厚的书籍,书页都泛着*,却被宋广顷小心收藏着——那是他娘亲留下来的医书。

“你娘亲定是个温柔的女子。”荀若兰信手翻了几页,里面的注释干净整洁,字迹清秀。

“是啊,娘亲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可是那么好的人,却被一场大火,烧为了灰烬。

荀若兰合上书籍,状似无意地问道:“只是这书还是太过于少了,诚王府的书房,定是有不少珍本的吧。”

蜡烛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摇曳不定,照不清屋里人的神情。宋广顷深吸一口气:“诚王府有两个书房,若是珍本,定是藏在了中厅后面的书房里。”

末了,宋广顷又提醒了一句:“不过那里守卫森严,每到子夜时分,才会换岗。”

话落,他便捧了一床旧被,铺在地上,自顾自地躺了上去。

烛灭,风停。

两人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各怀心思,却都未再开口说话。

借着月光,宋广顷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手背位置隐隐还能看出一个鞋印,那是诚王妃留下的。

是的,诚王妃是个记仇的人,自觉主母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面子上过不去,便遣了小厮将宋广顷押到了祠堂里。

“你可知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到了寒意。其实无论错与无错,她不过是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罢了。

宋广顷低着头,膝盖一疼,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诚王府的家训:不可顶撞长辈。”诚王妃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一只脚踩在了宋广顷的手上,“你那贱人娘亲没教过你,身为主母,自然有管教你的责任。”

宋广顷听着诚王妃说起自己的娘亲,一股怒火自胸腔而起,很快却又被理智压了下去,他伏低做小,咬着牙趴在地面上,愣是一声没哼。

“记住,你不过是个贱仆。”诚王妃一字一顿,像是在刻意提醒着宋广顷的身份。

宋广顷垂着眼,深吸一口气:“广顷知道了。”

这些年来,宋广顷受到的欺辱只多不少,若不是因着身上那点诚王的血脉,诚王妃怕是早将宋广顷乱棍打死了吧。

诚王妃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居高临下,声音里全是鄙夷:“既然知错了,那罚你……倒夜香。”

倒不是多么重的惩罚,但侮辱性却极高。

毕竟皇帝不是傻子,歪曲圣旨,单靠着字面上的漏洞,很难糊弄过去。

所以,一连几日,宋广顷都早出晚归,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沐浴换上干净衣物,甚至自制了一个香包,用来掩饰身上的味道。

他不想让荀若兰发现——可能是怕荀若兰知道后为难,也可能是为了心底仅存的几分廉耻之心。

但即便诚王府很大,一个屋檐下,也总是会见到。

只是相见的方式,略微有些难堪。

宋广顷被人撞翻在地,桶里的秽物泼了一地,他皱着眉,看到荀若兰赶来,在他身边微微顿足,随后追了上去。

若是有个地缝,他恨不得立马钻进去。

他可以被诚王妃欺凌,可以被奴仆们嘲笑,唯独不想让荀若兰看到自己的不堪。

监工的小厮看到此景,狠狠地将脚踹在了宋广顷的后背上:“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赶紧收拾干净。”

小厮骂骂咧咧的,却发现面前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他想上前补上一脚,脚却停在了半空中,看着宋广顷慢慢站直了身子。

“我有事,剩下的你来打扫。”宋广顷的声音不大,却与以往唯唯诺诺的形象截然不同。

小厮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你信不信我让你把地舔干净?”

“呵,”宋广顷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小厮,“我念你是个孝子,把这儿收拾干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否则你娘的病可就传出去了。”

“你敢?”

“哦?你看我敢不敢?”

小厮的母亲守寡多年,突然一日茶饭不思,找了任人欺凌的“小大夫”来把脉,竟是喜脉。

这事儿断不可外传,宋广顷也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言。但此时对上宋广顷的眼神,他却有些慌了。

一阵冷风吹来,凉飕飕的,寒意一节一节地爬上小厮的后背,他扑通一下摔坐在地上,不明白一个废物为何突然如此强大的气场。

4

宋广顷匆匆换了一身相对干净的衣服,在路过一处废墟时,顿了顿足。

那是娘亲丧命之地,年幼时他遭母亲庇护,如今他想为母亲复仇。蛰伏多年,等的便是一个机会。如今,这诚王府,似乎要被撕开一道口子。

宋广顷提着灯笼,朝着荀若兰的方向走去,若是他猜测无误,定是发现了诚王府里的内贼。

从荀小姐嫁入王府的第一天,那杯被下了蒙汗药的合卺酒,宋广顷便知道,嫁人,不过是荀小姐潜入诚王府的一种手段而已。

她在暗地里调查着诚王府,即便不清楚在查什么,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诚王府。

思及至此,宋广顷不禁加快了脚步,只是隔着老远,宋广顷就听见世子那刻薄的声音,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荀若兰,我就算死,也不会娶你这种悍妇!妒妇!”

声音的源头,竟是世子的新居——幽兰居。

家丁们举着火把,照亮了院子的牌匾,那“幽兰居”早被摘了下来,如今已经换成了“锁心苑”,里面住着世子刚刚带回来的心锁姑娘。

世子认定荀若兰的突然造访定是另有所图,抑或者是心有不甘,怨恨被抛弃,趁着心锁落单,伺机报复。

“我警告你,心儿已经有了身孕,你最好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定饶不了你!”

荀若兰皱着眉,看着世子护在心锁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而之前与她交过手的黑衣人,早已没了身影。

不免有些气恼:“孩子又不是我的,我小心什么?”

心锁被荀若兰的眼神吓得一抖,护住了自己的肚子。那肚子圆鼓鼓的,看样子也有七八个月份了。

她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心儿不懂事,这院子,是心儿鸠占鹊巢,荀……荀小姐想要回来,也无可厚非,妾,妾身只想陪在世子身边。”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活像是受了大房欺负的妾室。

偏生世子还特别吃这一套,将心锁护得更加周全。

“像荀若兰这种女人,谁娶了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荀若兰伫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她只是追贼在院子里迷了路,可现在这情形,怕是没人肯相信。

想她堂堂将府小姐,看上去有勇有谋,聪明伶俐,可是碰上后宅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总是没办法处理。

宋广顷一路小跑,将手上的外衣披在荀小姐的身上,因为跑得太过剧烈,一时喘不过气来,只能半弓着身子,大口喘息,末了,才执起荀若兰的手,不断抱歉道:“我怕夫人着凉,去取了外衣,耽搁了点时间,让夫人久等了。”

荀若兰想要抽回的手一顿,她看到宋广顷的脸色变了几变,但依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荀若兰垂下睫毛,半晌抬眼:“无碍,我们回去吧。”

夫妻之间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到身后的两个人,的确像是饭后散步无意中路过这里的样子。

世子皱了皱眉,嫌弃地倒退了两步。

“靠在一个倒夜香的怀里,你也不嫌脏?”他本想恶心对方两句,却不想迎面看到荀若兰嘲笑的眼神。

世子扬起手,但对上荀若兰狠厉的眼神,想到她当年仅凭一个匕首便将三条恶犬打翻在地,不由得退缩了。

“宋广祁,我劝你安分点,别忘了你还背着欺君之罪。”宋广祁比他的母亲蠢,诚王妃尚不敢与荀家产生正面冲突,他却被一女人拨弄两语,便不晓得天高地厚。

荀若兰靠在宋广顷身侧,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在经过心锁身边时,不忘提醒道:“天寒地冻,心锁姑娘怀着身孕,就不要半夜自己跑出来,万一碰到什么贼人,伤着了,可怎么办?”

心锁的身子一顿,下意识地躲在了世子的身后,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地瞅向二人离开的地方。

直到周围的人渐少,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宋广顷才低语道:“你受伤了?”

鲜血顺着荀若兰的胳膊流下,直淌到手心里,黏糊糊的一片,从宋广顷刚刚牵起的时候便发现了。

“无碍。”荀若兰嘴唇发白,半倚半靠在宋广顷身侧,强忍着疼痛朝身后说道,“阿芷,那人身上受了伤,必定会取药,你去药房守着。”

话音刚落,荀若兰便歪倒在了宋广顷的身上。

5

荀若兰在与贼人交手的时候受了伤,自胳膊而下,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只是她穿的衣服颜色深,夜色笼罩下并未被人发现。

偏生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荀若兰待在四面漏风透雨的屋子里,不慎发起了高烧。

宋广顷试了试荀小姐额头的温度,滚烫得厉害,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狗窝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说是狗窝,其实并不为过,当年世子在这里养了几条狼狗做宠物,世家子弟的怪癖竟是喜欢看这些畜生的兽性,经常在把狼狗饿上几天后,扔上一只兔子,看它们互相争食。

后来,狼狗死了,这片地方便空闲了出来,宋广顷也就顺势搬了进来。

外面的风刮得狠,荀若兰咳了几声,宋广顷便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板,给床上的人掖一下被角。就这样,宋广顷忙了一夜,雨总算停了,天也跟着放了晴。

荀若兰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了干净的,伤口的位置也敷了药,包扎得利利索索。

“醒了?”宋广顷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几次想要递到荀小姐的嘴边,都被她别扭地转过头去,直到发现荀小姐脸颊处那抹可疑的绯红,他才反应过来,“伤口是丫鬟包扎的,我只是配药的。”

荀若兰轻咳一声,想要打破彼此之间的尴尬,恰巧此时,诚王妃携着家丁闯入屋内,那刚刚修缮好的房门被家丁一踹,瞬间四分五裂。

诚王妃皱皱眉,看着破烂不堪的家具,嫌弃地捂上鼻子。看向荀若兰的眼神里满是讥笑。

“竟然还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那是诚王妃见识浅薄了。”荀若兰强撑着身子起来,她常跟着父亲行*打仗,比这更糟的环境,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诚王妃显然不是为了来奚落荀若兰的,她拍了拍双手,从身后押上来一名女子。

阿芷扭动着身子,试图挣开绳索,可不管如何用力,也只是徒劳,她的嘴里被塞上了布条,只能用鼻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

“莫要激动。”诚王妃上前虚扶一把,言语里尽是挑衅,“昨夜王府被盗,此女子**祟祟,形迹可疑,我自然是要抓回来问一问了,说不定她把赃物藏在了这里。”

几个家仆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四处搜索,打翻了桌上的两个牌位,还不忘说上一句晦气。

宋广顷握着拳头,青筋都暴起了,却生生地压了下去。

“阿芷的爹可是随着我父亲南征北战,为国捐躯的战士,你竟敢污蔑他的女儿……”话未说完,荀若兰又猛咳了一声,她还想继续说几句,手掌却被宋广顷握住,并被轻轻地拍了几下。

“敢问王妃,所丢何物?”

“御赐手镯一对。”

“何时所丢?”

“昨日半夜。”

“可看清贼人模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诚王妃没了耐性,直勾勾地看着宋广顷。

“既然王妃丢了御赐的手镯,那定是要严查的,我夫人正巧明日要面圣谢恩,不如让圣上来判决?”

“你!”见心事被拆穿,诚王妃拍着桌子,怒目而视。

荀若兰也明白了诚王妃的来意,不免嗤笑:“王妃难道是怕我明日状告世子逃婚?”

“我也不绕弯子了,明日进宫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你该清楚。”荀若兰丝毫没有重新做世子妃的打算,即便是她不愿,但也难免不会在皇上面前多说两句,诚王妃认为拿人做筹码,稳妥一些。

“挟持旁人,最为不耻。”

“可这毕竟管用不是吗?”

诚王妃走后,荀若兰的脸色便一点一点地沉下来,阿芷虽是丫鬟,可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她不能拿阿芷的性命做*注。

可这诚王妃,信不得。

“你若信得过我,我会护得阿芷姑娘周全。”宋广顷缓缓说道,“府中的人,多受我照拂,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府中下人,请不起大夫,自然会想到宋广顷,是以府中何人有隐疾,何人家中有私事,他都一清二楚,长此以往,便成了他手中的把柄。

可他不能说,因为他深知荀若兰对这种手段很是不屑。但好在她并未多问。

“诚王妃已经做足了陷害阿芷的工作,不需要多么缜密,毕竟只是个丫鬟,除了你,没有人会在意,即便是枉死的,赔点银子也就罢了,所以,诚王妃并不会太过为难于她。”

她抬起头,瞧着眼前这个自己挑中的夫婿。这个看上去人尽可欺的私生子,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6

荀若兰进宫后,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一出宫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车。

掀开帘子,宋广顷正端坐在内。

“你的建议我已告知圣上,至于会不会采用,便看圣意了。”临进宫前,宋广顷在荀若兰手心上写了两个字——粮草。

荀若兰嫁入诚王府的原因,宋广顷也猜到了几分。

诚王掌管粮草,可是近年来粮草频频被劫,作为最大的嫌疑人,偏偏最干净,大理寺查了几番,只能断定是山匪所为。

诚王是皇帝的手足,诚王的岳母又是皇帝的乳母,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轻易动不得。

“会的,帝王怕背上不孝不义的罪名,但他更怕诚王势大。”宋广顷信誓旦旦地说道,还不忘将带来的斗篷披在荀若兰的身上。

“若是真的坐实了,你是诚王之子,也脱不了干系。”荀若兰皱着眉,联想到过往的种种,“你是想扳倒诚王妃?”

“咳……”宋广顷并未多言,只是轻咳两声。近日来寒症每每发作,他便想起诚王妃命人烧死娘亲的场景,漫天大火里,他被母亲藏在水缸之中,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那是个寒冬腊月,水缸里的水都结了冰,年幼的广顷藏在里面,只露出一半的脑袋,寒冷与炎热交加,寒症自此便落下了。

诚王妃一举未成,便无法再明着下手,毕竟天家的血脉即便其母身份再低微,也不能随意杀掉,所以她将宋广顷扔在后院,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她小瞧了这个没有庇护的私生子,居然活了下来。

“你想查出粮草被劫的真相,我想要替娘亲复仇,出发点不同,目的总归一样的。”

荀若兰垂首默认,但不知为何,心底却莫名地升起一股失落感。

阿芷那夜并未找到受伤的黑衣人,荀若兰与这人交过手,武功极好,路数却摸不透,对诚王府的地形异常熟悉,轻易躲避掉侍卫的巡逻,她怀疑是府中家贼。

普通的窃贼不过是偷点金银珠宝,而这个窃贼却是从诚王的书房里跑出来的。

阿芷连查了三天,才终于找到那名受了伤的黑衣人。

只是找到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像腊肉一样挂在了寺庙的横梁上。尸体腐烂得厉害,那名妇女圆鼓鼓的肚子里,还掉出来一滩成型的肉胎。

那黑衣人正是后厨里管着砍柴的伙计。

管事的厨娘说,这名伙计平时不与人打交道,只知道埋头干活,可是三天前,却突然告了假,说要回家探亲,连月钱也来不及领,带着老婆孩子就往回赶。

荀若兰脸色煞白,她想到了频频被劫的粮草,想到了前线正奋勇杀敌的战士们。

“王府内,混入了南蛮人的奸细。”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

但府内究竟还有多少奸细,没有人知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荀若兰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暗中调查,上到诚王王妃,下到丫鬟奴仆,只是还不等她查出什么眉目来,前线却突然传来消息,南蛮突然进攻,打了荀家*一个措手不及。

荀若兰抓着阿芷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念问着:“你说什么?”

阿芷抹着泪,心有不忍:“*中密报,荀老将*失踪了。”

那场战役,打得天昏地暗,荀家*奋力抵抗,才堪堪护住了城池没有被破,可是荀老将*却在杀敌途中,失踪了,生死不明。

荀若兰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夺了阿芷的配剑,奋力往外跑去。

“你等等!”宋广顷尝试拉住荀若兰,却只碰到了一个衣角,他跟在后面,拼劲力气地追赶,仿佛稍微慢一下,眼前的那个姑娘就会消失不见。

但荀若兰却走不出这诚王府。

在得知荀老将*失踪以后,诚王妃亲自带人来“慰问”了荀小姐。只是这次带的人,不再是拿着木棒的家丁,而是配了剑的侍卫。

“荀小姐,去哪儿啊?”诚王妃堵在门口,一脸的笑意盈盈,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让人没由来得感觉到阴冷。

“让开!”荀若兰一心只想着去清河县找她的阿爹,没有心情与诚王妃周旋,剑鞘一挥,将面前的侍卫打倒在地。

诚王妃也不恼,手指轻轻一挥,大批侍卫源源不断地袭来,个个身手不凡,直冲着中间那荀家小姐而去。

荀若兰虽然身手了得,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下来,竟被几个侍卫拿着剑制住了。

“你放开我,我要面见圣上!”荀若兰浑身带血,衣衫被刀剑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面见圣上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牌。

“巧了。”诚王妃掩嘴一笑,像是在看一出笑话,“这正是圣上的意思呢。”

“不可能!”荀若兰扯着脖子嘶吼着,却被诚王妃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贱人,你也有今天?”诚王妃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等这天已经够久了,一个巴掌不够解恨,她让侍卫按住荀若兰的脸,又在另一侧狠狠地扇了上去,“别忘了,你本来就是质子。”

7

将*率*在外,若是不在眼皮底下留下几个家属,怎么能安心?

所以当荀若兰接到那封赐婚的圣旨时,她立马就想通了这中间的关节,而她恰好在调查粮草被劫的真相。

她顺势嫁入诚王府内,与宋广顷联手调查,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证据,便被软禁了起来。

荀若兰被关进祠堂的前三天,将祠堂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她想要去边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渴望,可是任凭声音喊到嘶哑,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绝望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眼睛痴痴地望向脚边。

荀老将*失踪,最坏的结果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敌*掳获,而是经不起敌*的威逼利诱,出卖了国家机密。

荀若兰觉得可笑。

寂静的房间里偶尔会传出老鼠吱吱的叫声,伴随着打洞的声音,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戛然而止。

“夫人?”老鼠洞里传出微弱的叫喊声,墙角的人似乎没听到,依旧歪靠在一侧,那洞里的声音只能再提高一点,“夫人,是我。”

荀若兰眼珠子动了一下,像是许久才分辨出那声音的来源,她趴在地上,左右摸索,终于在另外一个角落上,找到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她就趴在洞口前,看着洞口那端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广,广顷?”

“是我。”

“有我爹的消息吗?”

宋广顷摇摇头,又怕荀若兰看不到,只好又说了一遍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没有被敌*掳获或者直接宣判死亡。多日来压抑的苦闷在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刻化为眼泪,荀若兰止不住地低声哀嚎。

末了,靠在墙角上,喃喃自语道:“皇帝刚登基时,乱臣谋反直逼殿前,是父亲以身为盾,护得陛下周全;外敌来犯,粮草被劫,也是父亲勒紧腰带,劈刀上阵,如今生死不明,陛下竟将我软禁起来。”

墙的那头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既然诚王之子都可以被曲解,诚王必然也可以将好生照看歪曲成软禁。”

荀若兰被关进来的日子,衣食用度皆是上等,除了不让她出门,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皇帝想将你留在京城,尚且找了一个传闻中……”宋广顷轻咳了两声,似乎并不想承认这点,“你心仪的对象,而并未将你直接纳入后宫,想来还是念着老将*的恩情的。”

听到这番话,荀若兰心中的酸楚也算是开解了几分:“如今我孤身一人在京城,见不到圣上,被锁在这一方天地,即便知道圣意又能如何?”

“我可以救你出去。”

“真的?”转念一想,若是被诚王妃发现是宋广顷所为,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甚至还会捏造罪名,“太危险了。”

“即便是刀山火海,只要你想,我都会遂了你的心愿。”

荀若兰心底一暖,自那日马车之上,她一直以为两人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但似乎在嫁入诚王府后的种种,宋广顷做的,不只是利用。

第二日,侍卫在送饭的时候发现荀若兰躺在地上,浑身抽搐,高烧不退,立马禀明了诚王妃。

那日掌掴了荀若兰,诚王妃被诚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如今断不可再生事端。

荀若兰不能死,当日诚王妃便召集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对其进行诊治,可是把过脉后,个个都束手无策,直言这荀小姐命不久矣。

无奈之下,诚王妃只好重金悬赏招名医,各方术士跃跃欲试,诚王妃疲于应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侍卫见荀家小姐总也不好,渐渐地也松懈了戒备,只是那日一早,一个裹着面纱的女子趁着天还未亮,匆匆进了祠堂,把过脉后,又摇摇头,惋惜地离开了。

那女子出了府,便跨上门口的骏马,在京城大门打开的那刻,混在人群中离开,直到看不见京城大门的时候,她才摘下面上的薄纱,对着京城盈盈一拜:“广顷,保重。”

8

从第一次见到宋广顷时,荀若兰便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他男扮女装,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时,她才猛然发觉,竟是自己多年前救过的“女子”。

那年诚王府的赏花会上,世子为了增加点乐趣,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偷偷溜到后院,将养在狗窝的私生子牵出来,告诉那些世家子弟们,这是自己养的一条狗。

将人当狗,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更喜欢的,是看狗与狗之间的撕扯。那血腥的场景才能满足这些人的兽性。

所以,宋广祁养的几只宠物派上了用场,那一个个饿得眼睛直发绿的狼狗,看到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口水都止不住地往下流。

宋广顷挣扎着想要逃开,可是狼狗太大了,一只就足以将他扑倒,更何况是三只尖牙利爪的饿犬。

他痛苦地躲避着狼狗的攻击,那狼狈的样子引发周围人哄堂大笑。宋广顷绝望地想,母亲说没人敢伤他性命,可是畜生敢,如今可能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

恰在此时,从赏花会离开不慎迷了路的荀若兰被尖叫声吸引了过来。

只一眼,她的眉头就蹙在了一起,眼见着那狼狗的尖牙马上就要划破宋广顷的喉咙,她抬手从靴子里拔出一个匕首,插入狼狗的心脏。

周围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

另外两只狼狗蠢蠢欲动,却在扑过来的瞬间,被荀若兰切开了喉咙。

荀若兰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然后转过头,微微一笑,向宋广顷伸出了手:“姑娘,你没事吧?”

宋广顷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因为实在没有衣服穿,便拿了阿娘的旧衣服套在身上,再加上他本身瘦小,模样也比较清瘦,被认错成姑娘似乎也情有可原。

他摇摇头,然后试探着牵上了荀若兰的手。即便眼前的女子脸颊处还挂着鲜血,却依旧如仙女降临一般。

他很想告诉她,从那一刻起,他便清楚地知道,为了这个天仙般的女子,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所以,在诚王妃发现被骗后,将宋广顷关在地牢中,没日没夜地用酷刑折磨着,可偏偏不让他死去,她要宋广顷指认,荀若兰勾结南蛮,意图不轨。

地牢里,宋广顷经历了太多酷刑,只是每当他觉得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张笑意盈盈的脸,他们约定,一定会再见的。

对于荀若兰,他定不会食言。

“她不是你们权谋斗争的棋子,你们休想把控她。”金丝笼里的鸟一旦逃了出去,就不再是任人把玩的金丝雀。

“当初就该把你和那个贱人母亲一起烧死。”

诚王妃恼怒地将头顶的金发簪插在宋广顷的肩膀上,血水混着汗液顺着身上不同的伤痕纹路,一直流到脚底。

宋广顷倒吸一口凉气,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眼神依旧是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样子,将那眼底深深的恨意隐藏起来。

他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着:“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9

荀若兰日夜兼程,骑坏了三匹马,终于抵达了边关。

只是沿路的情景,实在惨不忍睹。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道路上,尸身上蚊虫滋生,发出阵阵恶臭,时不时有小孩跑来,翻遍尸体的口袋,然后找出半口干粮,揣在怀里离开。

那不远处,便是一个破败的土地庙,流离失所的难民蜗居在此处,个个皮包骨头,只留一双眼睛,带着半分求生的欲望。

如今荀家*节节败退,现在已经退守到了清河县,这是大乾最后一道屏障。荀风一边安抚受伤的士兵,一边派人继续寻找老将*的下落。

南蛮的攻势愈发凶猛,绝对是有备而来的。粮草不足,援*未达,荀风正一筹莫展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大哥。”

荀风的身子顿了顿,没敢动,直到再一声大哥响起,才敢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

他回过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妹妹推开阻拦的士兵,直奔自己而来。

兄妹俩太久没有见到了,久到连妹妹的大婚,都无暇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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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故事成亲之日,夫君逃婚去青楼,将军独女当